戲劇表演的場合,是這兩年剛建好的,市中心位置,正門外還有大型廣場,建築宏偉,是一座較大的大型劇院。

    裏面設有寬敞的前廳,兩廊有休息廳跟接待所。

    上下兩樓,寬大的舞臺後面還有演員的化妝室以及服裝室。

    葉穗幾人進來後,看見好些燙着頭,穿着布拉吉的年輕女同志,有說有笑在面前經過。

    聽謝蘭解釋,這裏面有售票處、演員食堂。

    劇院前面還有個錄像廳,裝着日本最先進的放映設備,想看電影的話,還可以去那邊看。

    “首都果然不同凡響。”

    劇院的燈光、吊杆設備齊全,還有配電室、冷暖設備,大概齊跟她小時候記憶裏樣子重疊起來。

    距離開場還有十五分鐘,葉穗四處參觀了下,前面有個小黑板寫着今天的表演內容。

    “首都京劇院三團、首都評劇院一團、滬城雜技團、中國民族歌舞團,這麼多單位演出啊。”

    謝蘭她爸是京劇院三團,沒想到還有其它團也在,謝蘭看出她的疑惑,跟她解釋。

    “劇院邀請其它劇團演出,既是文化交流,又能豐富大衆羣體生活,一舉兩得。

    上下兩樓,大概有六個演出廳,單單是觀衆席,差不多就有一千七八個,你要是在這呆時間久一點,我再弄其它的票帶你看。

    等結束了,我帶你嘗一家不錯的北京菜。”

    葉穗笑眯眯點頭。

    這次表演的是《苗嶺風雷》唱的是不錯,但對葉穗來說,還是有點深奧。

    剛開始還能聽出點趣味,逐漸就開始小雞啄米。

    與其說她愛聽,倒不如說是愛湊熱鬧,江潮看見她腦袋一點一點,含笑將她腦袋放在自己肩上。

    葉穗蹭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跟周公約會去了。

    等再醒來時,是被嘈雜的交談聲吵醒的。

    戲曲謝幕了,葉穗騰地坐直身子,趕緊跟謝蘭道歉。

    不管是孕婦身份也好,看不懂京劇,不感興趣也罷,在演出時候睡着,這都是特別不禮貌的一件事。

    謝蘭忙說沒關係。

    “你愛人說你昨晚熬夜翻譯資料,很晚才睡,我能理解。”

    昨晚熬夜是真的,很晚才睡也是真的,就是沒幹正經事。

    不過這個解釋,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她的尷尬。

    ”江潮呢?“

    觀衆都快走沒影兒了,她才後知後覺發現丈夫沒在。

    “去廁所了,一會兒就來了。”

    …………

    況平安散場後去了趟廁所,摘下眼鏡洗手時,餘光瞥見一道高大身軀。

    這不是昨天打過交道的那個公安?

    怕認錯了,還專門戴上眼鏡確定。

    “好巧,江公安來辦案?”

    江潮好像聽到聲音,這才認出他,甩幹手同人握手,“陪愛人來聽戲,您呢?”

    “巧了,我也是,身在保密單位,全部精力跟時間都貢獻給事業。

    虧錢家人太多,不瞞您說,這次算是因禍得福,這才陪愛人過了個結婚紀念日。”

    兩個人邊說邊往外走。

    看似風平浪靜,但談話內容到處透着機鋒,況平安也明白江潮此次出現不是偶然,也清楚自己身上懷疑沒有被打消。

    開玩笑似的解釋,“我知道你心有疑慮,但我爲人坦蕩,自小生活在四九城,二十多年在先鋒廠工作,都沒踏出去過首都,我解釋並非心虛。

    而是不想讓你們把不必要的精力,浪費在我身上。”

    江潮笑笑沒言語。

    “對了,你今年幾歲了?”

    都在前廳等彼此愛人,爲避免尷尬,男人打開話匣子。

    “再過兩年就到三十了。”

    “年紀輕輕就能有這麼大成就,真是了不得。”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沒有審問那天時的劍拔弩張。

    等待時候,面前一對兒小年輕起了口角,男人一臉賠罪模樣,還遞給對象杯子,讓她喝水消氣。

    誰知女孩子更加氣憤,“我都說我不愛喝自來水管裏流出來的水,首都的水一股子味兒,壓根沒我們滬市的水好喝。”

    地域歧視一直存在,但沒想到這倆最發達城市的羣衆,也互相看不慣。

    不過就是小年輕們鬥嘴一說,誰都沒放在心上,等鬧彆扭的二人離開。

    況平安才感慨道,“其實滬城的水質也不行,尤其是十幾年前,各大工廠建起來後,水質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蘇州河跟其他一些小浜裏還有魚蝦遊遊,現在早就絕跡了,72年美國那誰來訪滬的時候,不還從美國帶來了飲用水?”

    江潮頷首,“您真是學識淵博。”

    先前還有些熱絡,但此時,已經冷淡下來。

    正巧這會兒,葉穗也露面了,江潮見狀客套的同人道別。

    況平安笑笑,“我愛人也來了,以後有機會再聊,祝你工作順利。”

    跟那對兒夫妻分開老遠,葉穗才收回視線,好奇問他,對方是誰。

    按照她的瞭解,江潮不會跟陌生人說那麼長時間的話。

    剛纔她早就看見江潮了,想去找他時,被不知從哪兒蹦出的馮飛攔住。

    讓她別打擾二人,等他們嘮嗑半天,這才放行。

    江潮臉上也透出笑意,“不熟,就是條魚。”

    魚?

    江潮怎麼說話也奇奇怪怪起來。

    不過被他這麼提醒,肚子適時叫了起來,誰讓孕婦餓得就是快呢!

    “我也有點想喫魚了,咱中午喫魚吧,醋魚或者是清蒸的魚都行。”

    江潮一般都是縱容她的。

    謝蘭跟着點頭,“我說的那家手藝不錯,不管是糖醋魚、松鼠桂魚都一絕,還經濟實惠。”

    一拍即合,順帶着馮飛,幾人一道過去。

    喫飽喝足,江潮問她下午有活動沒,葉穗搖頭,下午日頭這麼熱,她纔沒心思去逛。

    “那我去結賬,一會兒送你回去。”

    謝蘭百般推辭,看準時機想要偷去結,但被葉穗抓住,開玩笑,她現在多少也算個小富婆兒,哪兒能讓別人掏錢。

    江潮跟媳婦心有靈犀,拿着皮夾出去了。

    “我去打點茶水來。”

    馮飛見狀也跟了出去。

    等到走廊上,頭兒已經在等着他了,馮飛健步上前,壓低嗓音道,“有線索了嗎?”

    這場相遇肯定沒那麼簡單,不然首都這麼大,怎麼就能在一個地方碰上。

    所有的偶然,都是精心安排好的。

    早前他在審問男人時,就察覺到異樣。

    他爲洗清嫌疑,不止一次說,他是地道首都人,沒有去過外地,沒跟可疑份子接觸過。

    但他普通話裏,捲舌音總是掌握不準。

    滬市那邊屬於吳語地區,有些地道的居民捲舌音就說不準確,缺少‘北方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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