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洋溢的笑容在上面內容清晰展露時,蕩然無存。

    按正常思路,這肯定是離婚協議書,但展開後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上面是簡筆畫,紙張中間畫着揹着龜殼的男人,一個簡筆畫女人。

    火柴棍小人腦袋上頂着長髮,看的出來是葉穗,至於那個揹着鬼殼,腦袋上沒一根頭髮的,江潮自然知道是誰。

    此時烏龜四腳朝天倒在地上,臉邊都是淚水,火柴棍小人兒叉着腰,旁邊還有一行小字。

    ‘哈哈哈哈,上當了吧?大笨蛋!’

    千算萬算,沒算到葉穗已經察覺到他的想法,更沒想到,就是簡單的一幅畫,唰唰唰幾筆畫好的人,竟能從上面看出她的狡黠,得意。

    本該生氣的江潮,食指摩擦着畫像上的小人兒,難得露出個笑來。

    小心翼翼將這張紙折起來,收好,起身回單位了。

    江耀安過兩天就要到芙蓉鎮去任職,這兩天正跟馮飛交接工作,都在公安系統,大家也知道前兩天那個話劇帶來的影響。

    紛紛都在替江潮覺得惋惜,但這種話只能私下說說,不能當着他面提,不然這不是往人心上戳刀子又是啥。

    江潮剛到沒多久,看着桌上的案宗,埋頭幹活,這剛乾了沒一個小時,外面就傳來一陣嘈雜。

    馮飛跑進來,一臉猶豫的說,是領導來視察工作。

    江潮一門心思在工作上,不疑有他,出去招呼。

    但剛出去,就跟此時在外檢查工作的男人打上照面。

    江潮面上情緒一閃而過,很快恢復專業,朝人敬禮。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江遠,看來慰問工作什麼的是假,當爹的來看兒子纔是真。

    局裏的都是知情識趣的,看見父子倆這般相顧無言,找理由紛紛離開。

    等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時,江遠才主動打開話匣子,“你這次找到內奸的案情分析報告,我都看到了,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我……很爲你自豪……”

    江潮只是淡淡的,公事公辦一般,“領導謬讚,都是爲人民服務。”

    其實江潮現在心情也很複雜,他沒忘了,當時自己找到女特務,四面楚歌時。

    要不是江遠冒着風險,讓江耀安等人去接洽幫忙,後果如何都還不一定。

    但父子倆性格相似,又是不愛表露心跡的,所以誰都沒提起往事。

    室內又陷入沉寂中,江遠看着如今成家立業,事業又小成的兒子,腦海裏突然想到,他很小很小,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

    自己探親回家,剛進門就被他抱住自己的腿,口齒不清的說要飛飛,飛飛。

    一眨眼,兒子都長這麼大,也即將成爲父親,卻還是對他恨成這樣兒……

    “我聽你外公說,葉穗懷了雙胞胎?這可真是喜事一件,過兩天就是你媽的生日,到時候給她上墳,別忘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過段時間我也要到首都任職,這是我的住址,你跟兒媳婦說一聲,要是有什麼困難,記得來找我。”

    江潮沒有接那字條,這在江遠的意料之中。

    他也沒氣餒,只是把東西放到桌子上,黯然離去。

    等到手摸到門把手時,忽然想到什麼一般,“最近首都流傳的謠言我都聽說了。

    說來慚愧,是你找到證據,絆倒了他,我纔有機會上去,我沒在你的事業上有任何助力,最後卻因我,害得你沒辦法升職。

    不過你別擔心,我雖然沒有給你爭取到什麼,但也絕對不會讓別人,把本該屬於你的東西給搶走。”

    說完後,也沒等江潮有什麼反應,開門離開。

    …………

    葉穗在食品廠,說的是幫忙,但誰敢讓大着肚子的人幹活?

    這不把人送到她的辦公室,讓她在這老實算賬。

    高考前忙着備考,考試後就去首都,自己活脫脫就是個甩手掌櫃。

    在這呆了三個多小時,才充分意識到杜三的工作有多忙碌。

    算上早前,她託胡光華從港城那邊買來的幾條生產線,外加吞噬了省城那邊閒置的流水線。

    單是做糕點的,就已經有六條,因爲她當時是從政府手裏拍下廠子,還欠着不少基建資金,所以上頭還是給了她不少便利。

    外面車子轟隆隆的響,大多數都是採購商來進貨。

    廠裏也買了車,這會正把生產出來的雪糕,一批批往外拉,拉到他們在市區裏專門設好的涼亭那,做統一的批發處理。

    誰能想到去年剛到她手上的,破爛不堪,荒草叢生,不被人看好的小廠子,只是不到一年,搖身一變,竟成了這麼奪目的存在。

    葉穗把賬本整理,看見上面的利潤很開心。

    可惜開心是短暫的。

    一會兒還得找個郵局,把這幾個月的利潤,全都匯給正在新省那邊的胡光華。

    剛纔給他打了個電話,他說已經到那,跟阿米娜爸媽見過面,一切都好。

    還說那邊雖然風景單一了些。

    但真是風水寶地,在他們這兒值錢的玉飾籽料,在新省那邊,好些乾枯露出河堤的石牀就能找到。

    就是現在投入不少,先前他們盤算的預算估計不夠,讓她手裏寬鬆了再打錢過來。

    葉穗打算一會讓會計把錢匯過去,晚上抽空的話,還得去自行車廠那邊看看。

    正想的入神時,杜三匆匆進來,葉穗看他滿頭大汗,疑惑不已,“咦,你怎麼還在這?不是說今天要跟小唐一起改衣服?”

    杜三沒立刻迴應她,而是端起水杯,先喝了個痛快。

    等喉嚨不那麼幹了,才一臉幽怨道,“葉穗,你可真是周扒皮,我也說你會這麼好心,給我放假,還把訂婚的場地弄到食品廠。

    敢情就是嘴上說說啊,我到這還能閒下來嗎?

    你好意思問我爲啥不去改衣服,我還沒出大門就被人叫回來了,從中午喫過飯,我就腳不沾地的在忙,你你你……”

    葉穗千算萬算,漏算了這一點兒,趕緊讓出椅子,讓人坐下不說,還殷勤的敲着人家肩頭。

    “是我考慮不周,杜老闆辛苦了,那什麼,現在開始我在這坐鎮,你快去忙你的,本來還想跟你商量下方便麪生意,看來只能等你訂婚辦完了再說。”

    方便麪?

    杜三眼前一亮。

    這次去首都他增長了不少見識,在外面喫飯時,看見人喫過這種面,那時候的香味兒簡直勾的他走不動路。

    後來聽人解釋,才知道那叫方便麪,但這是洋玩意,現在只有國外以及首都滬城纔有,礙於交通跟生產能力,他們這小地方還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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