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雖然依舊冰冷,但卻帶上了些許人味。
——雖是點滴螢火,但也足夠在黑夜中點亮微塵,指引前行的路了。
雲夜收回思緒,把倉鼠重新揣在手裏,站起身來,打開了房門。
再次站在a415的房門前,青年依舊如一棵挺直的青竹一般,看不出半點不耐與煩躁,像是在竹葉上棲息了一夜的露水,淵清玉絜,氤氳了一林的風華。
蘇盞發現自己會因爲小可憐的原型是一隻倉鼠而害怕他,卻也會因爲小可憐身邊存在的能量場而想靠近他,青年身上的氣息讓他如癡如醉,如同貓薄荷之於小貓咪。
總歸逃不過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幾個字,不管小可憐變成自己的天敵,亦或是其他,他都會義無反顧地喜歡上。
早已不停於浮華的表面,棲於心間,深入骨髓,刻在靈魂。
雲夜感受到掌心的小倉鼠又在撲騰,似乎越靠近門就越激動,抿了抿脣。
不知爲何,此刻他竟然希望這隻倉鼠屬於他。
高傲的藍金漸層貓貓從來沒有養過別的寵物,他覺得養寵物是浪費時間,同時也是放縱生來弱小的小動物不思進取,他也知道很多人並不負責,倦了之後肆意拋棄,那樣更讓他鄙夷和不齒。
但是現在……好像養一隻小寵物,養一隻滿眼都是你的寵物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日居月諸,物是人非,唯獨他不會變。
依舊是敲了幾下門,依舊沒有人開門,雲夜捏了捏手裏的倉鼠的小腦袋。
蘇盞乍然被捏,微微掙扎着,雲夜本來也沒有用多大力氣,任憑他搞小動作。
其實蘇盞有些發愁,不知道現在該怎麼收場,如果小可憐一直揣着他的話,他也不能在雲夜的眼皮子底下變成人啊?
突然,蘇盞靈光一閃,翻了一下原主的記憶,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小爪子扒着雲夜的手,卻留意着用肉墊去貼,這樣不會劃到雲夜,然後探出頭去看地板。
沿着門縫的那個小角落果然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洞,就是原主特意空出來,爲像今天這種情況做準備的。
蘇盞託了託自己的下巴,鼓了鼓嘴,把原先塞進去的燕麥片拿了幾塊出來,小口小口但卻很快地喫着。
目測那個洞不是很大,他怕自己卡在那就很尷尬了,還是先喫掉一些。
“……”
小倉鼠掙扎着要冒頭,雲夜還以爲他是哪裏不適,結果卻眼睜睜看着小倉鼠抱着幾塊燕麥片專心地啃了起來。
果然走到哪都要喫。
蘇盞絲毫不知道自己在雲夜心裏依舊是一隻喫貨鼠了,雖然他本來就是。
飛快地把幾塊燕麥片幹掉之後,蘇盞很講文明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巴,還抖了抖身子,成功地把燕麥渣渣抖到了雲夜的手裏。
蘇盞:“……”
糟糕,貓咪有潔癖來着。
蘇盞擡頭看了一眼青年,縈繞在周圍的冷冽氣息彷彿更冷了一些,蘇盞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時機,直接從雲夜的手裏溜了出去,看準地上的洞就要鑽。
雲夜抿了抿脣。
下一刻,久久緊閉的房門乍然從裏面打開,雲夜下意識擡起頭,就和站在面前的人對上了視線。
微翹的頭髮,像是剛剛睡醒,臉上有些許紅印,明明是一雙桃花眼,看過來的時候卻並無輕佻之感,反而更覺得君子如珩,疏離又剋制。
但不知爲何,那一刻,雲夜的腦海裏浮現出來的是小倉鼠的豆豆眼。
蘇盞有些緊張,剛剛鑽洞的時候不小心炸毛了,心急沒來得及整理頭髮就開門,不由得有一些懊悔,微微低下頭,然而這副樣子在旁人看來卻是有幾分抗拒的意味。
雲夜看到面前之人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更加冷淡,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沉默着不說話的青年,知道自己敲了這麼多次門打攪到了,回過神來道歉:
“抱歉,那隻小倉鼠是您的嗎?”
蘇盞這個世界比雲夜的年齡大一點,但好在原主少年成才,年紀輕輕就當了教授,這樣算下來,總共也就比雲夜大三歲。
一個二十四,一個二十一,說出去都是讓人羨慕的年齡,別人還在掙扎於課業,他們就已經在學術界頗有成就了。
蘇盞心裏卻並不平靜,如同潮水拍打岸邊,努力控制住不暴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小可憐叫他什麼?您!
如果蘇盞此刻是小倉鼠的形態的話,肯定早就傲嬌地甩起了尾巴。
蘇盞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除了發現小可憐竟然還比自己高一點,對其他都很滿意。
小可憐這樣看起來就像是等着上課的學生一樣,好乖~
蘇盞按捺住內心的盪漾,點了點頭,說:
“是我的。”
頓了一下之後,又補充了一句:
“謝謝你。”
一時無言,空氣中瀰漫着些許尷尬的氣氛。
蘇盞默默舔了舔自己的牙齒,發現變成人形之後原先藏在嘴巴里的燕麥片都沒了,剛剛他還害怕自己突然從倉鼠變成人會沒穿衣服,現在看來,這個應該是可控的,只不過他現在能力太低了。
雲夜等了一會兒,也沒能等到蘇盞的下一句話,便開口說道:
“我是雲夜,您的助教。”
兩人一個是真高冷,一個是假高冷,站了那麼久也就只聊了那麼幾句話,兩位當事人倒不覺得尷尬,雲夜純粹是沒有尷尬的概念,而蘇盞則是隻要小可憐在他面前心情就會變好。
蘇盞終於知道要接話了,看向雲夜,說道:
“是新來的助教?”
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雲夜點了點頭,蘇盞繼續道:
“好的,入職表你帶了嗎?”
嗯,是一個很有事業心的高冷鼠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