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入職表還在我的房間裏,我就在隔壁,稍等。”
蘇盞當然知道雲夜本來是揣着倉鼠來的,現在變成空手還有他的“功勞”,於是便點了點頭,還裝模作樣地說:
“你剛搬到隔壁,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兩人之間恍如君子之交,一個比一個客氣,一個比一個高冷,但凡還有第三個人在現場都會尷尬得腳趾摳地,偏偏這兩人都毫無所覺,甚至還享受其中。
蘇盞還以爲雲夜說完會回房間去拿他的文件,已經做好了站在原地等他的準備,結果過了好幾秒青年都絲毫未動,蘇盞眼裏不由得出現一絲疑惑,對上雲夜的視線,彷彿在無聲詢問。
現在就跟着進房間,不太好吧~
咳咳,一秒恢復正經。
青年原本如同深潭般平靜沉穩的眼眸浮現出了猶豫,輕聲問道:
“那隻倉鼠……”
蘇盞眼睛微微瞪大,生怕雲夜接下來會提出想看小倉鼠之類的請求,他哪裏再變一隻小倉鼠出來?於是立馬接話道:
“那隻小倉鼠已經睡着了,謝謝你……招待他。”
蘇盞說的時候有些心虛,說完之後看了一眼雲夜微微沉默的神情,更加心虛了。
怎麼感覺這樣聽起來自己好像很沒有良心?喫完人家的燕麥片就跑了還倒頭就睡。
雲夜腦海裏浮現出小小的一團雪球躺在窩裏抱着燕麥睡的場景,心情突然間變得愉悅起來。
連帶着看着面前的青年也覺得更可愛了一些。
蘇盞絲毫不知道自己苦心經營的高冷形象被自己所謂的養的倉鼠毀得乾乾淨淨。
喜歡養小動物的人,有耐心養小動物的人,就算平時表現得再冷漠,一定有一顆柔軟的心,這點雲夜無比確信。
但也僅限於此,蘇盞有沒有養倉鼠是他的私事,他沒有理由管那麼多。
可他還是問了“多餘”的問題:
“有名字嗎?”
蘇盞愣愣的,說:
“什麼?”
“那隻倉鼠有名字嗎?”
蘇盞花了一秒鐘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首先,那些充滿可愛氣息的“乖乖”“倉倉”之類的名字他肯定不會給自己取的,“大帥哥”“蘇總”這樣的名字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但是顯然這種名字要是告訴雲夜,不是他瘋了就是雲夜瘋了。
於是蘇盞老實地告訴雲夜:
“還沒有名字。”
嗯,這應該不算騙人,他作爲小倉鼠確實還沒有名字。
蘇盞不知道雲夜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而青年在得到答案之後卻沒有再說什麼,只說了一句“稍等”,然後就轉身去自己的房間了。
不知爲何,蘇盞總感覺雲夜的背影看起來好像心情很好,蘇盞的內心感到微微不妙。
怎麼感覺雲夜好像喜歡小倉鼠?到時候該不會只喜歡小倉鼠不喜歡他這個人吧?
不對,小可憐現在也不知道他就是那隻倉鼠。
那到底是對所有小倉鼠都喜歡,還是就喜歡他這一隻小倉鼠?
想到這,蘇盞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養一隻倉鼠,不然雲夜要是發現自己根本倉鼠怎麼辦?
可是倉鼠雖然長得像,但是應該還是有區別的吧?
而且說不定雲夜只是暫時對這隻小倉鼠很上心,之後就忘一邊了呢?
其實蘇盞想的更多的還是自己不適合養寵物,畢竟他連自己喫飯都會忘記,等要喫的時候大喫特喫,怕養不好寵物,餓着了該怎麼辦?他不想做不負責任的人。
腦海之中卻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爲什麼?爲什麼要拋棄我?”
少年的聲音充滿了悲傷與不可置信,關鍵是還和自己的聲音很像,帶着還未完全成熟的稚嫩,很像自己之前的聲音。
蘇盞皺了皺眉,不明白自己的腦海裏怎麼會突然間蹦出這樣一句話,自己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這麼悲傷的時候。
好在這個聲音只短暫地響了一下,很快就如同驚鳥般藏匿了起來,不見蹤影,再也回想不起任何別的東西。
餘霞散綺,明河翻雪,金烏斜倚,夜月靜候,暮色的場景只在腦海裏出現了一瞬便無影無蹤。
等蘇盞回過神來的時候,雲夜已經拿着那份文件過來了,遞給蘇盞。
蘇盞接過,看了眼雲夜,客氣道:
“你要進來坐坐嗎?”
蘇盞覺得像雲夜這樣高冷的人,自己和他並不熟悉,他應該會拒絕自己,所以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發出了邀請。
“好,多謝。”
雲夜言簡意賅,蘇盞都想好下一句說“那你等我一下,我簽好給你”了,結果卻等來了青年的同意,不由得微微驚訝,第一反應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
很好,原主是個乾淨人和乖乖鼠,客廳裏沒有什麼別的東西,房子雖小,卻很溫馨。
蘇盞往後退了幾步,讓雲夜進來。
雲夜沒有忽略掉剛剛青年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指尖動了動,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房間,發現客廳並沒有任何和小倉鼠有關的東西,抿了抿脣,便收回了視線。
他並不是好奇心重和很喜歡揣測旁人的人,但是這一刻,他的腦海裏卻不自覺地想着,小倉鼠也許被教授養在臥室了,畢竟小倉鼠這麼脆弱,貪喫又愛玩,需要盯着。
想着想着,就變成了小倉鼠和青年一起在牀上玩的場景。
小倉鼠的毛很軟,教授的頭髮看起來也很軟,一人一鼠躺在牀上,小倉鼠說不定會爬在教授的身上,向來高冷的教授應該會軟下眸子,溫柔地看着小雪球吧?
“……”
察覺到自己想着想着就把教授睡覺的場景給想象了一遍的雲夜臉色有些僵硬,握了握掌心,立馬停止了想象。
真是瘋了。
不得不說,小倉鼠的窩確實是在蘇盞的臥室裏,只不過雲夜沒有想到蘇盞就是那隻倉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