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啁啾,燕雀徘徊。
在看到穿着他的衣服的長髮少年時,楚停雲一愣,眼神微動,喉嚨緊了緊,張開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但視線往下移,看到少年腳下未着一物時,楚停雲皺起了眉。
蘇盞沒有穿鞋。
他當然沒有穿鞋。
房間裏又沒有多餘的鞋。
於是他就只好光着腳出來了。
但蘇盞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打開門,竟然就看到了楚停雲。
楚停雲是剛好回來了,還是……
一直在門外等着他?
蘇盞抿了抿脣,有些緊張。
害怕楚停雲下一秒就拿起佛串要渡他。
但是楚停雲只是皺着眉看着他,沒有什麼很強烈的反應。
蘇盞發現,他看着的是自己的衣服和腳。
楚停雲的衣服對於蘇盞來說有點大了。
是一件僧衣。
鬆鬆垮垮地穿在少年的身上,露出一點鎖骨,上?佛門的不敬。
蘇盞心中暗暗道歉,打算等發財了給寺裏捐點香火,但是現在他只能這樣做了。
總不能讓她光着身子出門吧。
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佛祖應該會原諒他的。
佛祖會不會原諒他,蘇盞不清楚,蘇盞只知道,他絕對不能在楚停雲都面前露出破綻。
不管了,先發制人。
反正昨晚整個客棧亂成那樣,不管楚停雲是什麼時候離開了,其實還有一半的機率是楚停雲走的時候,自己還沒有變成人身。
不然還真有可能楚停雲趁着他還在睡着的時候,就把他給渡了。
蘇盞的腦子轉地飛快,下一秒,頭一低,再擡起頭時,眼眶裏帶着淚水,楚楚可憐。
“大師,這是你的房間嗎?”
楚停雲眯了眯眼睛,對開口就管自己叫“大師”的說法不置可否。
少年的聲音着實好聽。
似乎之前很久沒有說過話,語調稍微有些生硬,卻意外顯得可愛,但又好像說了很久的話,嗓音帶着啞意,和微微的慵懶。
楚停雲沒說話,只是盯着蘇盞看。
蘇盞硬着頭皮繼續扯下去,泫然欲泣地說:
“我昨晚明明好好地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但不知爲何,今早起來,就出現在了這個房間裏,還好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不知道這個房間是不是大師的房間?還請大師不要怪罪,是我衝撞了……”
蘇盞不知道的是,他說的越多,就越有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楚停雲斂眸,終於開口,“施主爲何穿着貧道的僧衣。”
可謂是精準打擊。
一擊即中。
蘇盞的大腦飛速運轉,想出來的理由卻依舊很蹩腳。
“因爲……我的衣服好像被人偷了。”
話剛說出口,蘇盞自己都被自己說的話哽到了。
這種話放在平時,誰會信啊。
但好在昨晚這個客棧確實古怪,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看,楚停雲相不相信了。
蘇盞看了一眼楚停雲,有些心虛,便低下了頭。
楚停雲在這時擡起了眼眸,他們的視線如此錯開,但又好像始終抖落在對方的身上。
兩人之間,也就只隔了兩三步的距離。
“嗯。”
楚停雲只嗯了一聲,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淡淡地看着茶橘色頭髮的少年。
但凡蘇盞仔細對比一下自己做狐狸時的毛色,和自己現在的髮色,就會發現顏色之間的關聯有多引人遐想。
任何說明都無濟於事。
蘇盞想走,卻在路過時,被攔住了。
楚停雲淡淡地看着他,“這是我的衣服。”
他現在連“貧道”都不說了。
蘇盞有些窘迫,結結巴巴的,“我,我暫時沒有衣服,可以先……”
楚停雲冷漠拒絕,“不可以。”
“佛家的衣服,不可隨意穿着。”
“哦。”
少年乾巴巴地應了一聲,知道自己理虧,撇了撇嘴,手放在衣領,彷彿下一秒就要把衣服脫掉,還給楚停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