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覬覦少年的妖,想當妖后的妖都找不到。
——這個認知讓褚明河的內心變得愉悅起來。
他的尾巴尖開始探入少年的衣物,似乎是想做幻境之中不敢做的事情。
但褚明河本就是楚停雲,他們有着共同的意識,痛苦和快樂都是共享的。、
褚明河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爲,楚停雲都一清二楚。
同樣,楚停雲的一切想法,在褚明河心中,也無處遁形。
四時寺中,跪在佛前的清冷僧人狠狠地皺了皺眉。
他慌亂起身,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急促地喘了口氣。
“你瘋了?你答應過我,只是守護在他身邊,絕對不會逾越半步!”
“我們都沒有資格和他在一起!”
褚明河移開了擋住蘇盞眼睛的手,似乎是在逼楚停雲認清現實。
——讓蘇盞明白,現在做這種事情的是褚明河,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至於楚停雲還想不想繼續忍耐,關他何事?楚停雲也別想管他。
是心中的兩個對立面在掙扎和鬥爭着。
“我想做的,不就是你想做的嗎?”
“我在做的,不就是你默許的嗎?”
“如果你真的不想對他做這些事情,呵……”
褚明河心中輕笑一聲,和他意識共享的楚停雲明白這笑聲是什麼意思。
——褚明河是另一個自己,如果另一個自己做的事情真的超出自己的想法,他寧願親手殺了另一個自己。
而他沒有。
他在禁止褚明河靠近蘇盞,平日裏腦海中的爭論,那日迷霧林中的直接動武,看似是在勸阻褚明河,又何嘗不是在告誡自己?
可是,他真的勸住了自己嗎?
褚明河嘲笑他:“懦夫,自欺欺人的逃避者。”
楚停雲咬脣,死死地握着手中的佛串。
房門卻突然被人敲響,楚無星探頭,“大師兄,師父的閉關結束啦,他找你呢。”
他發現了楚停雲情緒不對勁,雖然他對楚停雲更多的是敬畏,但還是問他:
“大師兄,你沒事吧?”
楚停雲看向他。
他是姨母的孩子。
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蛇妖王嘴上說着喜歡母親,只把姨母看成替身,可他真的不知道兩者的區別嗎?
明明是濫情的蛇,只是想滿足心中的征服欲,和在人前裝着自己對妻子的忠誠,虛僞到了極致。
這一切,都隨着他們的死去,只剩下楚停雲知曉。
楚無星被保護得很好,一出手就被送到了四時寺中,雲醞的九條尾巴,全都用作了一件事情——
把楚無星變成人,完完全全的人,不要再捲入蛇妖和狐妖之間的糾紛了。
姨母死前,對楚停雲說:
“對不起,停雲,讓你承受了太多。”
可楚停雲覺得一切都足夠了,姨母給了她母親從未給過她的關愛。
母親有錯嗎?如果他是母親,只會做得更加決絕。
姨母有錯嗎?如果沒有姨母,狐妖和蛇妖之間的爛攤子,會無比棘手。
他呢?他有錯嗎?
他根本做不了選擇。
她和姐姐做出了不同的做法,可若不是和楚停雲接觸後,發現他身上的可悲,她會不會和姐姐一樣呢?
如果出生就是錯誤,贖罪的過程,是不是要到生命的盡頭才能結束。
“如果沒有人能救你,就自己救自己吧。”
自己救自己。
可他救不了自己,連佛也救不了他。
那些過往,如同腐爛的傷口,在他的身上隱隱作痛,痛的久了,便麻木了,只是在遇到喜歡的人,產生想法後,突然發作。
意識的一半選擇放過自己,而另一半,還在和過往糾纏着。
“師兄?”
楚停雲垂眸,點了點頭,沉默着去了白空住持的院子。
房間的門卻緊閉着。
獨留門前的一顆赤色水晶。
那是少時崩潰至極的楚停雲把自己的妖丹換到小狐狸的體內,把他送回妖界後,來四時寺求佛時交給白空的手鍊。
他把自己身上的所有罪孽都說給這位大智若愚的佛者聽。
白空只是輕嘆了一聲,收下了他赤水晶,就像是讓他忘記了前塵,此後只是四時寺的一個佛僧。
但那時,白空的話是:
“你不屬於佛,也不屬於這裏,若這裏可以讓你的內心一時安定,便是我佛慈悲。”
“但切記,渡人者,不自渡。”
“解鈴還須繫鈴人,若繫鈴人不在,何不往前看?天生萬物,一切自有命數。”
他明白,楚停雲選擇佛家,是因爲佛家求苦,楚停雲纔會一直在這裏“贖罪”。
可他本無罪,困於寺中,並無裨益。
小狐狸屬於自由,那條傷痕滿滿的蛇,也有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
楚停雲垂眸,在門前跪下,對白空住持行了最後的禮數。
而後拿起赤水晶,點滴淚水砸在了水晶上,讓水晶看起來更加晶瑩剔透。
世界之大,何處是家。
褚明河到底沒有再故意激楚停雲。
他們再怎麼內鬥,也終究是一體的。
更何況,他現在可沒有心思管楚停雲了。
面前的少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褚明河的手撤開後,蘇盞發現自己可以在水中睜開眼睛。
剛剛的那一吻終於結束了,褚明河眼神沉沉,表情卻帶着一絲落寞,似乎在等待着蘇盞罵他。
畢竟,是他把蘇盞拉進了水中,妨礙了他選妖后,還對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少年果然生氣了,氣呼呼地瞪着他,但是看着人身蛇尾的男人,眼神有些不受控制。
蕪,想摸。
褚明河眯了眯眼睛。
原先纏在他身上的布條都散開了,而爲了親少年,他早就把自己的面具摘下了。
他和楚停雲是一體的,當然是一樣的臉。
所以……
蘇盞會不會認爲,自己是楚停雲?
雖然自己確實就是楚停雲,楚停雲也是他,但是想到自己作爲另一半的的存在,在少年心中,只不過是蛇妖族的堂主,是下屬,褚明河就心裏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