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控制着變數。
又像是在忽略掉自己內心剛剛的感覺。
蘇盞已經站穩了，他說出那些話之後班上就不敢起鬨了。
少年有些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抱着手裏的書往自己的座位走。
但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聞川，說：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就同意你當我的小弟了。”
明明剛剛是蘇盞在問聞川同不同意，現在變成了蘇盞是“同意”的那一個。
聞川的眸子中閃過莫名的情緒，看了一眼已經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蘇盞，而那些小弟們都紛紛圍着他，一副想問什麼但是又不敢問的樣子，幫蘇盞整理着書。
聞川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了這個班級。
夏天午間的風是滾燙的人。
從走廊中走出來，暴露在陽光下時，讓人頭腦昏沉。
聞川卻無比清醒。
他回到了自己的班級，班上還有很多人在刷題，作爲先行班的學生，他們之中或有很多天賦異稟的，但也需要勤奮和努力來維持，更在焦慮着如何更進一步，承擔着精神上的壓力。
坐下後，聞川照常拿出卷子，默不作聲地做着題，周圍都是寫字的嘩嘩聲，時不時有人在按壓着筆頭。
在此之前，這些都無法影響到聞川。
他們班主任奉行的道理也是不要在乎周圍的環境音，因爲考試總是會有變數，控制不了變數，就改變自己的適應和抗壓能力。
可現在，聞川心中卻莫名感到煩躁。
他不知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但是略微閉目，腦海裏卻出現了一雙桃花眼。
瀲灩多情，卻留着幾絲純真，眼尾顯出幾分驕縱，像是山雀。
會因爲你手中的穀粒而在你的掌心停留，但是當穀粒耗盡之後，卻又會毫不留情地飛走。
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需要山雀引着他走出山間，找到他要走的那條路。
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無需內疚，無需付出多餘的情緒。
聞川斂眉，手中的筆在紙上劃出一條痕跡。
歪歪扭扭的，像是他的內心。
少年抿脣，顯然對這樣的線條並不滿意。
他用的是鉛筆。
聞川指尖一動，拿起橡皮，把那條不應該出現的線條擦掉了。
橡皮落到桌面上，悄無聲息，聞川的指腹輕撫上被橡皮擦過的地方，微微皺眉——
儘管看起來那條線已經不存在了，可是摸上去，還是可以感受到印記的存在。
被山雀引着走出林中的過路人，是否也會想念，山雀停留在掌心中的感覺，駐足撿起山雀落下的一片羽毛？
和先行班這邊的氣氛不同，蘇盞的班級雖然吵鬧，但是差不多到了點就鴉雀無聲了，全都趴在桌上睡覺。
蘇盞把書都收拾好了，看了一眼毫無筆記的書，默默嘆氣。
校園世界很好，可以和男高中生的小可憐相遇。
但是隻能看着，又不能真的做什麼呀！
而且，得紮紮實實學三年，做三年的題呢。
“八老師，怎麼感覺你現在的小世界設定有點奇怪呀？”
588心虛，聲音微弱，“哪，哪裏奇怪……”
“你給小可憐安排學霸，而我是欺負他的校霸，你是覺得他的淨化值掉的不夠快是嗎？”
小鸚鵡感受到壓迫，立馬嚶嚶嚶，勉強解釋着：
“宿主，你自己不是都說任務對象是‘小可憐’嘛，那當然他就是很可憐嘛……”
蘇盞無語。
當初難道不是第一個世界遇到北歲初的時候，北歲初就是劇情裏的可憐蟲，所以他才叫他“小可憐”的嗎？怎麼現在他成了因了？
不是因果關係，還不如叫鸚果關係，全是小鸚鵡胡扯。
588知道蘇盞不信，於是裝死。
蘇盞趴了一會兒，原本還睡不着，畢竟上個世界當上妖王雖然要勤奮工作，但是最起碼喫得好住得好，而且後來兩個妖后在身邊，除了那種事情上累着他，其他事情都不讓他累着，蘇盞過的很瀟灑。
乍然來到這個世界，還有點不習慣趴在桌子上睡覺。
但當意識變得昏沉時，蘇盞迷迷糊糊地想，等午休結束，要早點醒來去找聞川，和他一起去小超市。
當然是沒有成功。
學校的午休結束鈴聲是很舒緩的音樂，而班上根本就沒有人醒來，繼續睡。
當急促的上課鈴響起時，才一個兩個地接連着起來，懶散地伸着懶腰，並不着急找書，彷彿等下是上什麼課也無所謂。
反正等老師進來，就知道是上什麼課了。
課程表？他們才懶得看呢。
蘇盞醒來的時候，睡得有些懵。
他眨了眨眼，感覺頭還有些重，像是睡呆了。
其他人根本就不敢惹他，倒是有小弟主動送上了冰鎮的飲料，放到蘇盞桌上，說：
“盞哥，你喜歡喝的橙汁。”
蘇盞微微皺眉，說：“你給我的？”
小弟立馬說：“盞哥，您不喜歡這個口味嗎？還是溫度不行？我現在就去換一個。”
被嚇得連“您”都蹦出來了，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只要蘇盞點一下頭，他就真的要翹課去給蘇盞買飲料。
“……”
蘇盞頭疼。
這個校霸他能不能不當。
眼看着這個小弟真的要起身去買，好像自己不收下就不罷休一樣，蘇盞內心嘆氣，說：
“就這瓶吧，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小弟驚恐，立馬說：“盞哥，不用給我錢，這瓶水就是我孝敬你的！”
“……”
哪裏蹦出來的讓人尷尬至極的詞。
蘇盞恨不得把小鸚鵡揪出來，讓它獨自面對。
他的這一聲說的很響亮，最起碼，拿着書本走進教室的陳老師聽得清清楚楚。
眼睛往教室裏一掃，就看到蘇盞正“霸道”地接受着班上同學的飲料。
陳老師心中猜測着他們之間發生着什麼，儘管有所懷疑，但還是沒有下定論。
“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