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別別別,哪能白要你的肉?你每天收豬殺豬也不容易,還是自己留着賣吧。”
吳氏在後面趕過來,攔住吳鐵柱,瞪着眼數落謝錦婷,“這小丫頭越來越鬼機靈了,我剛給她買完肉包子,餓不着她。”
吳家兄妹三個,感情一直不錯,吳鐵柱家裏富裕些,以前沒少幫襯着吳氏。
只是在別人眼裏,小姑子是外人,爲此吳鐵柱還和媳婦鬧過矛盾。
吳氏此後就鮮少再要吳鐵柱的東西,但情分是不變的。
“哎,”吳鐵柱非要割,“不就一塊肉嗎?值幾個錢?你拿回去給家裏孩子嚐嚐鮮,農忙的時候嘴裏沒點肉味哪兒行?錦明最近咋樣?好點兒了沒?”
吳氏神情暗淡下來,說,“比前段時間好點兒,還是那老樣子。”
吳鐵柱已經把大塊地肥肉割下來,包好遞過來,“拿着,就當是我這個做舅舅的一點兒心意。”
吳氏推脫:“大哥,這肉我真不能要。”
……
薛蕙看着他們推來推去,看着豬肉雙眼發亮,小聲開口,“娘……”
謝錦婷無辜地眨着眼,滿臉殷切,“娘……”
兩張小臉表情如出一轍,跟饞貓似的。
吳氏:“……”
最後,她花了二十三文的本錢價把肉買了下來。
豬肉市價十八文一斤,本錢價格更低一些,二十三文有一斤多快兩斤,肥肉佔了一大半。
謝錦婷歡呼着回家,一路上都嘰嘰喳喳地,唸叨着回家煉油渣。
吳氏手裏還剩下四十個銅板,拿出五個坐牛車回家。
“吳二嫂,來趕集呀?”
牛車上坐着三個村裏的婦人。
有一人鼻尖地聞到了肉包子的香味,看了眼蓋得嚴實的揹簍,搭話道:“裏面咋有雞叫?買了小雞啊?我剛纔看那雞苗可不便宜,要十個銅板一隻!你這聽起來好幾只呢!”
三個婦人互相對視一眼。
先說話的衛國媳婦說,“還不是家裏那幾個小子,一天一個樣,我買點破布頭給他們把衣服改改。”
“我剛纔咋聽見婷婷說煉油渣?吳二嫂,割肉了?”另一個婦人說着,舔了舔嘴角,“哎,我可真是羨慕嫂子,你也知道我那婆婆啥樣,大半年都沒沾過肉腥了。”
莊戶人家,也只能在過年的時候才割點肉嚐嚐鮮。
吳氏渾不在意地說着,順道瞪了謝錦婷一眼,“這不是在鎮上碰到我大哥嗎?他就給我割了一點兒,給錦明補補身子。”
謝錦婷看了眼吳氏的臉色,默默低下頭。
想到謝錦明藥罐子似的身體,那婦人心裏又平衡了。
……
謝家在村東頭,先下牛車。
走了沒多遠就見那幾個婦人湊在一起議論着什麼。
“二嬢,婷婷。”
一道細弱的聲音傳來。
不遠處走來一個單薄的小女孩,背後揹着一大捆柴禾,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荷花呀,撿柴去了?”
吳氏看着謝荷花瘦的皮包骨,全是補丁的衣服不合身,手腕腳踝都露在外面,上面還有不少青紫,不免有些唏噓。
“荷花姐,我來幫你呀。”謝錦婷小跑到謝荷花身後幫她拖着柴捆。
謝荷花是四房的大女兒,她還有個妹妹叫謝蓮花,弟弟叫謝家寶。
看名字便知道,四房格外寶貝兒子,對兩個女兒非打即罵,小小年紀就得幹各種活計。
“謝謝你婷婷。二嬢,我先回家了。”
“荷花,等等。”吳氏想了想,從揹簍裏摸出一個肉包子,“給。”
謝荷花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包子,鼻子一酸,黑瘦的小手接過來,紅着眼眶說,“謝謝二嬢。”
“快去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