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取菌子的次數多了,夥計也知道薛蕙是謝家的兒媳。

    吳氏見薛蕙端着豬皮凍和魚肉凍進來,疑惑道,“蕙娘,咱這不是準備好了肉凍嗎?你從哪裏弄得這些?”

    薛蕙說,“娘,昨天半夜我看到三嬸鬼鬼祟祟地去了廚房,雖然沒看到她對豬皮凍做什麼,但還是不敢用,我又連夜弄了一些,藏到了村口。”

    啥?這是薛蕙半夜爬起來弄得?還特意藏到村口?

    吳氏慈愛地看着薛蕙,“蕙娘,真是辛苦你了。王如燕那賤娘們,我早就知道她不安好心,看我回去不撕了她。”

    升米恩鬥米仇。

    大房四房瞧不上三房,沒給過什麼好臉色,也只有吳氏對王氏好言好語,王氏卻看不得二房過得好。

    “娘,我們沒有證據,你聽我的,這樣……”

    馬車到了鎮中酒樓,薛蕙三人把小推車推回昨天的原地,開始包包子。

    見謝錦婷要上手,薛蕙拿出一沓子傳單,“婷婷,你把這個去發一下。”

    她一共買了一千張,這只是一部分。

    “大嫂,這是什麼?”謝錦婷疑惑。

    吳氏也驚了,“蕙娘,你哪來那麼多紙?”

    在這時候紙是很貴的。

    最低級的紙也得一文一張,只稍微比普通a4大一點點

    像這種傳單紙,厚厚的滑滑的,在這時候要六文七文一張。

    薛蕙若無其事地撫了下耳鬢髮,清了清嗓子,瞎編道,“娘,這是我拜託我那個官家的朋友做的,買麥種那天跟他說的,昨晚上我又去了一趟西山去拿。”

    吳氏恍然大悟。

    原來是官家的東西,難怪這紙質量那麼好!

    果然,官家用的就是不一樣,難怪那麼多人想當官。

    蕙娘短短時間找人家辦事那麼多次,看來關係不錯。

    “蕙娘,那這些紙得多少錢啊?”

    “五十文。”

    “這麼便宜?”

    薛蕙抿脣笑笑,“我們是熟人,他纔要的少。”

    “行,回頭娘把這五十文補給你。”

    薛蕙點點頭,“婷婷,昨天我跟娘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這個傳單呢,簡單來說要找有錢一點的人發,知道嗎?不要走太遠,遇見什麼事喊一聲。”

    謝錦婷點點頭,拿住一沓子傳單就走。

    第一籠包子蒸上,很快,就來了一個拿着傳單過來的年輕人,“這裏就是謝家灌湯包?”

    薛蕙點點頭,“是我們,豬肉餡魚肉餡,您要什麼餡?您瞧我們的包子都是現包的,皮薄餡多,絕對好喫。”

    年輕人心道,就說這傳單,厚厚一沓也得不少錢,且這紙摸着是真好,他都沒見過,能用得起這種紙,還印了那麼多份的,能是普通人嗎?

    再看這攤子,全部用紅漆刷了一遍,普通人哪買得起這麼多漆?

    攤子前的兩人,婦人圓臉,看上去就很和善,小丫頭臉蛋巴掌大,落落大方,舉止優雅,衣着雖然樸素,但非常整潔,說不定就是哪家的小姐夫人來體驗生活。

    年輕人這麼想着,說,“給我一樣來五個吧。”

    薛蕙有些詫異,“您不需要買一個先嚐嘗嗎?”

    昨天便是這樣,許多人沒喫過,先買一個嚐嚐,覺得好喫纔多買幾個。

    年輕人直接掏錢,“不需要。”

    薛蕙各拿了五個包子遞出去,“您拿好。”

    接過包子,年輕人又期期艾艾地問,“姑娘,能否問一下,這種紙你從哪裏買的?”

    薛蕙一頓,露出一個歉意的笑,“不好意思,這個是特殊渠道,不方便透露。”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現在她沒有更多的能力,不能透露太多。

    年輕人說,“沒關係沒關係。”

    心裏卻更加篤定薛蕙是某家的千金小姐。

    傳單很有效果。

    在傳單的加持下,今兒的包子比昨天賣完的更早。

    去買面和肉的時候,吳氏又問,“蕙娘,現在有傳單在,賣的更快了,這下可以多做一點了吧?”

    薛蕙搖搖頭,“還不行。”

    “爲啥?”

    薛蕙神祕地笑笑,“娘,你沒見那些老字號糕點鋪,每天的糕點都是定量的,買不到就得等明天,這能增加客戶的期待值和新鮮感,咱們的包子也一樣,如果隨時能買到,就不值錢了。”

    這就是飢餓營銷。

    吳氏聽得雲裏霧裏,仔細想想又覺得薛蕙說的有道理,不由得誇道,“蕙娘,你咋懂這麼多?”

    “瞎琢磨的。”

    謝錦婷雖然也聽不太懂,卻不妨礙她看薛蕙的眼神滿眼都是崇拜。

    坐牛車回到村裏,有婦人見到她們,笑着打招呼,“吳二嫂,剛從鎮上回來?”

    謝家在鎮上賣包子的事已經傳遍了村裏,好像生意還不差。

    不少人都想着和謝家打好關係,說不能就能沾點光呢。

    “是呀,菊花妹子,你這剛下地回來?”

    “沒有,我這是剛從毛家那邊過來,”菊花知道謝家跟毛家有矛盾,想賣個好,壓低聲音說,“毛家毛兵子賭錢堵上癮了,聽說是鬧着砸鍋賣鐵的把全家的家當都搭上去了,最後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吳氏下意識地問。

    薛蕙也豎起耳朵聽。

    她非常清楚,這是她和謝錦朝乾的好事。

    菊花說,“毛兵子帶了人牙子回來,把毛婆子兩口子給賣了!”

    “啥?”吳氏跟謝錦婷瞪大眼睛,異口同聲,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閃着不可置信。

    薛蕙倒不是很驚訝,賭鬼紅了眼,什麼都做的出來。

    以毛兵子的爲人,即便沒有她的推手,也早晚會走到這一步。

    菊花又說,“毛兵子在賭坊欠了錢,還不上,人家說要砍他一條胳膊,他咋會願意?就回來把毛婆子兩口子賣了,那倆老貨,還能賣個十兩銀子呢!”

    頭些年還有戰亂的時候,卻是有不少人賣閨女,官牙的人還算講情面,要的錢少就賣去做丫鬟,有的要高價,閨女就得去那下三濫的地方。

    村裏倒是有戶人家的閨女在縣城某人家裏給小姐當丫鬟,聽說每月大幾百文錢呢。

    但毛婆子這麼大年紀,只能幹雜活,還不知道會被賣到啥地方呢。

    吳氏嘆了口氣,沒說啥。

    她可不會同情那老閔婆,真是活該,要那麼多錢有啥用?

    兒子沒教好,錢也都沒了。

    菊花也一陣唏噓,說,“你說毛婆子強勢了一輩子,誰能想到臨了被兒子給賣了?現在毛兵子在鐵蛋家,還想把毛文靜也賣了呢,要價可不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