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毛文靜會被賣到花街柳巷。

    吳氏這下頓住了,“鐵蛋娶媳婦時候沒少給聘金,能答應嗎?”

    她對毛婆子深惡痛絕,卻也知道毛文靜是無辜的,要是真被賣了,那一輩子可就玩完了。

    菊花說,“那怎麼不願意了?毛兵子說賣的錢對半分呢!分了錢說不定都夠鐵蛋再娶一個新媳婦的。”

    吳氏嘆口氣,就算她可憐毛文靜,又能咋樣?

    一邊是她哥哥,一邊是她丈夫,自己一個外人,怎麼插手?

    用蕙娘賺得錢去把人買下來,這不是往蕙娘心口戳刀子嗎?

    就算真買下來,咋安排?

    總不能讓她住到謝家,但住在毛家,毛兵子還要賣她又怎麼辦?

    吳氏下定決心,不能管這事。

    薛蕙也挺同情毛文靜,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無從選擇,如原主,謝招娣,謝荷花等。

    她們的存在就是在出嫁前爲家裏幹活,出嫁時爲家裏換一筆彩禮,出嫁後不能忘拉拔孃家兄弟。

    雖有些怒其不爭,但薛蕙知道這是時代造就,如果她從小生在這裏,可能和她們差不多。

    她看了眼吳氏的面色,見吳氏一臉嚴肅,沒什麼表示,顯然是不想管這事的。

    薛蕙眼珠子轉了轉。

    回家的一路上,碰見不少人都在議論毛家的事,看來是整個村裏都傳遍了。

    王氏今兒下午特意說自己不舒服,從地裏早回來一會兒,就是爲了看吳氏和薛蕙的反應。

    她在豬皮凍和魚肉凍裏放了巴豆粉,只要吃了就會拉肚子。

    到時候還有誰會買她們的豬皮凍?

    明明掙那麼多錢,卻一點兒也不拉拔兄弟,還說什麼跟他們三房關係好,好個屁!

    薛蕙拎着盆子推門進來,“呀,三嬸,你這麼早就從地裏回來了?”

    王氏輕咳一聲,“我今兒身上不舒坦,就早點回來了。”

    吳氏從後面進來,想到王氏乾的缺德事,只想上去給她兩巴掌,最後還是忍住了。

    謝錦婷還記得王氏故意潑豬皮凍的事,覺得王氏估計就是故意的,小孩子藏不住事,臉上表情臭臭的。

    王氏見了覺得自己下的巴豆粉成功了,二房的豬皮凍生意鐵定黃了,心裏升起一中隱祕的歡喜,故作不知地關心道,“二嫂,你們今兒生意怎麼樣啊?”

    要是不知道事情真相還真會以爲她是好意,吳氏淡淡地回答,“還不錯,你沒見我們這麼早回來,肯定是早早賣完了的。”

    王氏心裏“嘁”了一聲,“那恭喜二嫂了。”

    還在她面前充胖子?

    呵,肯定是別人吃了豬皮凍拉肚子,賣不出去才這麼早回來。

    晚飯上桌。

    薛蕙把賣剩下的幾個灌湯包端上來,給大家一人夾了一個。

    謝老太看不慣薛蕙,卻不會拒絕喫包子。

    畢竟,二房過的好了,該孝順老兩口的都不會少。

    謝老爺子生了幾天的悶氣,見薛蕙沒事人似的,終於氣消了一些,見薛蕙給他夾包子,伸手接了一下,“放這兒吧。”

    “來,三嬸,這個給你。”薛蕙夾着包子遞過去。

    “好。”王氏忙不迭地夾起來咬一口,喫着肉包子可香了。

    薛蕙:“?”

    她竟然一點兒防備也沒有?

    難道,她沒在肉凍裏放什麼東西?

    那她昨晚上鬼鬼祟祟地去廚房幹什麼?

    薛蕙和吳氏對視一眼。

    吳氏也有些奇怪。

    難道她們誤會王氏了?

    薛蕙還是覺得不對勁,又夾了一個給王氏,“三嬸,你多喫點。”

    王氏有些驚訝地擡頭,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難道她在豬皮凍裏放巴豆粉的事被知道了?

    不可能,她大半夜放的,不會有人知道。

    再者,她下毒的是豬皮凍,又不是包子。

    這包子大家都吃了,還能下毒不成?

    這樣想着,王氏笑起來,“謝謝蕙娘,蕙娘真懂事。”

    謝老太反倒是沉下臉來,“喫喫喫,就知道喫,沒看着長輩還在這裏坐着?”

    薛蕙說,“奶奶,這不還有呢?你要喫自己夾,盯着三嬸的幹啥?”

    王氏有些受寵若驚。

    晚上,躺倒牀上,王氏迷迷糊糊正要入睡,忽然一股想要傾瀉之感襲來,她忍了忍,不想出去,想繼續睡覺。

    然而,那種感覺越發的強烈,她實在忍不住了,匆忙爬起來,狼狽地奔向廁所。

    許久之後,她氣喘吁吁地回屋,上牀睡覺。

    正要入睡之時,又一陣傾瀉之感傳來,比上次更加強烈,王氏連滾帶爬地去了廁所。

    廁所是常見的旱廁,大晚上黑燈瞎火,她回去的時候,不小心猜到了屎。

    折騰了許久,她才躺倒牀上,舒服地嘆了口氣。

    正要入睡之時,又一陣傾瀉之感傳來……

    王氏滿頭大汗地回屋,渾身都快虛脫了,就聽謝秉嚴說,“你不好好睡覺,在折騰啥?把我吵醒好幾次了!”

    王氏氣急敗壞,對謝秉嚴說,“我拉肚子!我就說薛蕙這丫頭咋那麼好心給我包子,那包子肯定有問題。”

    謝秉嚴皺眉說,“我們都沒事,咋就你有事?你下午不是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嗎?怎麼怪到包子上去了?”

    王氏:“……”

    她也奇怪,爲啥別人吃了都沒有。

    卻不知,給她喫的包子是專門包了她下巴豆粉的肉凍。

    ……

    毛文靜被賣給了人牙子。

    村裏面已經傳的滿天飛了。

    村口的二流子葷話連天,說以後不定能在花樓裏玩玩呢。

    謝家二房早飯桌上靜悄悄的,都沒說話。

    誰也不敢叫謝錦明知道。

    薛蕙三人照例去鎮上賣包子。

    半中午的時候,薛蕙瞧着人不是很多,想了想,從蒸籠裏拿出四個包子包起來,說,“娘,我看現在人不多,我去給趟書院給小叔送幾個包子吧?”

    吳氏也想多關心一下二郎,聽了點頭,“行,你快去吧。”

    薛蕙趕到書院門口,花了一文錢讓人把謝錦朝叫出來。

    沒多大會兒,謝錦朝從書院裏出來,“大嫂?你怎麼來了?”

    薛蕙把手裏的包子一股腦塞給謝錦朝,無奈嘆了口氣,“小叔,你知道毛兵子幹了什麼嗎?”

    謝錦朝垂了垂眸,眼底閃過一絲暗光。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毛兵子知道自己要被砍掉一隻胳膊,嚇得屁滾尿流,只知求饒,是他讓彪子暗示毛兵子可以把家人賣了當苦力,人牙子也是彪子的人,身契也在彪子手裏。

    他不止知道,還讓彪子把人賣遠一點。

    只有這樣,毛家一家子纔會離謝家遠遠的。

    大哥也不會再見到毛文靜。

    思緒不過轉瞬之間,謝錦朝疑惑地擡眸,“他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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