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兒沒能見到謝光宗,本就失望,又聽薛蕙惹了她寶貝孫子的媳婦,心裏直想撕了薛蕙這小賤人。

    雖然謝老太也沒見過孫春媛幾面,但愛屋及烏。

    況且,孫媳婦的父親可是鎮上的孫員外,在縣衙有熟人,聽說是孫員外還要把光宗引薦給縣太爺呢,怎麼能和離?

    薛蕙腦袋裏本就暈乎乎的,想了一會。

    自己打過的人只有孫家大小姐。

    她冷哼一聲,“哦,原來堂嫂就是孫家的大小姐啊!明明是他們孫家先派人來砸我們家的攤子?那大伯你應該趕快叫她和娘來給我道歉纔是!”

    吳氏瞪大了眼,她原先懷疑過,侄媳興許是孫家的旁支,卻沒想到竟然是孫家大小姐!

    就是那個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的孫家!

    砸攤子這事,洪氏當然是知道的。

    她嗤笑一聲,說,“薛蕙,這點兒小事你也計較?你家的攤子值幾個錢?能和媛媛比?況且,最後不是根本沒砸成嗎?就算真砸了,孫家賠你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但媛媛要和光宗和離,這可是光宗一輩子的大事啊,要是因爲這事影響了光宗的科考……”

    一聽影響到謝光宗的學業,謝老爺子坐不住了。

    “薛蕙,你這就去給光宗媳婦道歉!”

    “哼!爺爺也不問問事情經過原因幾何?偏心偏到姥姥家了!孫春媛不僅想砸我們的攤子,還指使人在縣衙對娘用私刑!侄媳對嬸母下手,她怎麼不來給娘道歉?難怪今兒沒來,怕不是心虛不敢來吧?”

    吳氏仔細回想一下,也察覺了不對勁,氣道,“我說那天怎麼憑白捱了板子,原來是孫家搞的鬼!”

    只是她那時候太害怕了,根本沒有細想。

    這件事謝秉恩也知道,那幾日吳氏都是趴着睡的。

    他沉聲道,“光宗媳婦竟然爲了一點小事就讓人把巧珍給打傷!這婦人也太陰毒了些。叫我說,和離也就和離了吧,這樣的媳婦,只怕早晚得惹上事連累光宗。”

    孫春媛找人打了吳氏的事情他心裏也有怨,不過也知道這事到底也怨不到大房頭上。

    是孫小姐心眼壞,他說這番話也是真的爲謝光宗考慮的。

    可是在洪氏眼裏卻覺得謝秉恩是見不得好。

    她差點跳了起來,“二弟,你好惡毒的心思,是不是看着我家光宗娶了個好妻子又前途一片所以羨慕嫉妒眼紅,所以巴不得我們光宗和媛媛和離。我看怕是你故意指使薛惠這小賤人去打媛媛的吧?”

    謝秉恩沒想到洪氏會這麼想。

    “我不是這個意思……”

    洪氏像只驕傲的大公雞,氣勢凌人的樣子看着謝秉恩,“那你是什麼意思?二弟妹皮糙肉厚的,挨幾板子怎麼了?現在不是好好的了嗎?別在這裏廢話!現在讓你們家薛惠去給媛媛道歉纔是正理!”

    薛蕙是看明白了。

    大房一家和王氏不一樣,王氏是暗着來,大房是明着來,直接臉都不要了。

    不要臉也就罷了,還一副自己家最牛,別人做什麼都是眼紅她的紅眼病。

    她句句不離謝光宗,給謝老爺子上眼藥。

    謝秉恩不好意思怪大房,吳氏卻是越想越氣,自己憑什麼平白無故捱了打?

    而且洪氏還這麼理所當然一點愧疚都沒有。

    她氣得肺都要炸了,她抄起一旁的掃把就朝着洪氏打去,“放你孃的狗屁!挨幾個板子怎麼了?合着老孃捱了打就是應該的?”

    謝老爺子見事情要鬧大了,立馬虎着臉去攔吳氏,“好了,老二家的,你大嫂這人就是說話不好聽,你別跟她一般計較。還是讓惠娘去給光宗媳婦道個歉是要緊的,光宗要考上秀才,那咱謝家就光宗耀祖了,你們二房也跟着受益。”

    吳氏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薛蕙冷笑一聲,“要我道歉?可以,叫孫春媛先來給我娘登門賠禮,我自然會給她道歉。”

    吳氏心裏舒坦了些,還是惠娘好,心裏想着她。

    洪氏跺着腳,“你這個小賤人,媛媛可是大小姐,憑什麼給你道歉……”

    “那沒得商量。”薛蕙說。

    謝老太尖聲道,“薛蕙!你就想看你堂哥因爲這件事情受累名落孫山?你的心眼怎麼這麼壞?!”

    “要是因爲這點事就名落孫山,那是他學藝不精!再者,孫小姐在這個緊要關頭把氣撒在堂哥身上非要和離,我看她對堂哥也沒有多少真心,不如和離算了,你們扒着人家,人家可沒把你們當回事。”

    謝老爺子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燒,大聲吼道,“無知婦人,鬧得家宅不寧,老二家的,這次你休想再護着她!薛蕙,你現在就去給光宗媳婦道歉,要是光宗媳婦不肯原諒,那我就去請族長來,也要把你給休了!”

    薛蕙還要說什麼,就聽謝錦朝冰冷洪亮的聲音響起,“夠了!”

    他冷眼瞧着衆人,“這件事情,從孫小姐要砸我們家攤子再到她暗中使壞讓人打娘,哪一件事情是對的?”

    “爺爺以前因爲大嫂不肯交出營生的事情不高興,如今更是屢屢針對大嫂,針對二房,偏幫大房,寧叫我娘吃了悶虧,也得讓大嫂去道這個不應該道的歉,因爲爺爺惹不起大嬢和洪院長,所以柿子只能撿軟的捏?”

    “爺爺只偏心大伯一家也就罷了,可現在連太平都不願粉飾了。怎麼,爺爺是真不清楚還是裝糊塗,到底,是誰鬧得家宅不寧?!”

    一字一句,條理清晰,鏗鏘有力。

    話音落下,久久無人吭聲。

    薛蕙擡眼看向謝錦朝,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顏,線條流暢,完美如玉,眼神堅毅,氣勢威儀凌厲。

    她本來朦朦朧朧的腦袋,在這一刻,頓時神識清明起來。

    忍不住又多看了謝錦朝兩眼。

    謝老爺子偏心。

    這是衆人都默認的事。

    如今卻被謝錦朝赤裸裸地講出來。

    “你……你……你大膽!誰教你說的這些混賬話!那麼多年聖賢書白讀了!”

    活了大半輩子,被自己的孫子這麼指責,謝老爺子氣得胸口不住的起伏,嘴脣哆嗦起來,揚手就要去打謝錦朝,看樣子是氣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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