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蕙不太想叫謝錦朝跟着,轉身對他說,“謝錦朝……”
話音一落,薛蕙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昏迷之前,她好像看到,謝錦朝飛快地上前抱住她,擔憂地喊着她的名字。
眼前一片混沌,薛蕙不知道身處何處。
忽然,一道刺眼地白光射來。
她趕緊閉上眼睛,適應了一下,才慢慢睜開。
眼前的場景,好像是在縣裏門面小院的房間裏。
“蕙娘?”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
薛蕙聽到聲音,動動眼珠子,只見吳氏趴在牀邊,一臉擔憂,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娘……”聲音乾啞。
“蕙娘醒了!蕙娘醒了!”吳氏突然喜極而泣,衝着外面大喊一聲。
謝錦婷小炮彈似的從外面衝進來,一下子撲到牀邊,“大嫂,你可醒了!嚇死我了!”
謝錦朝步履匆匆進來,面色鎮定,見薛蕙醒來,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薛蕙被她們搞得有些懵,怎麼就跟她快死了一樣?
“娘,我怎麼了?”
她閉上眼睛想了想,只記得,賣完紙之後,她想要去買馬車,然後突然就昏倒了。
明明,她沒有感覺到身體哪裏不適。
吳氏嘆口氣,臉色蒼白,“你都昏迷三天了。”
那天,二郎把突然昏倒的薛蕙抱過來。
請了好幾個大夫,都看不出什麼問題。
把他們一家給嚇壞了。
現在休沐結束,謝錦朝也沒走,這幾天都是呆在縣裏。
“三天?”薛蕙瞪大眼睛。
她絲毫沒感覺,只覺得自己眼睛一閉一睜,三天就過去了。
謝錦朝在牀邊坐下來,看着薛蕙,輕聲問,“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薛蕙感受了一些。
心裏咯噔一聲。
糟糕。
她什麼都感受不到。
換句話說,身體沒有知覺。
她想擡手,可根本感覺不到手的存在。
她想踢腳,也感覺不到腳的存在。
她發現,自己只有脖子能動。
薛蕙腦海裏飄過兩個大字——截癱。
高位截癱。
謝錦朝見她臉色慘白,沉聲問,“哪裏不舒服?”
吳氏也擔憂地看着薛蕙。
薛蕙大腦有些發懵。
難道,她是突發惡疾?
她知道,有些急性的脊髓上的病症可以突然導致截癱。
薛蕙眼圈立馬紅了。
她可以接受自己窮困,卻不能接受自己跟個廢人一樣只能在牀上躺一輩子,只能看着這一方天地!
“蕙娘,哪裏不舒服,你快說啊。”吳氏焦急地問。
“我……我不能動……”薛蕙眼底漫上一層水霧,帶着絕望地哭腔說,“我……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晴天霹靂。
吳氏如遭雷擊,“怎……怎麼會這樣……”
她以前聽說過,隔壁村就有一個小夥子,年紀輕輕,突然有一天就癱瘓了。
他無法接受,最後瘋了。
“我也不知道……”薛蕙哽咽。
吳氏愈發心疼薛蕙,安慰道,“蕙娘,你先別哭,別哭,大夫說你沒事,肯定會有辦法的,就算你以後不能動了,咱謝家也養你一輩子。”
薛蕙小嘴往下一撇,鼻子一酸,“沒有。”
謝錦朝又在她某個穴位上使勁按着,“這樣呢?”
“沒有。”
眼淚順着太陽穴淌進發裏,浸入枕頭裏。
吳氏心裏如錐心一般疼痛。
爲什麼老天要這麼對他們?
先是叫大郎先天不足,家裏日子好不容易越來越好,卻沒想到蕙娘又……
有人說,算命是窺探天機,是要遭報應的。
難道,這就是他們謝家的報應嗎?
謝錦婷還不知道沒感覺會如何,但看着大嫂,二哥和孃的表情,嚇得臉色慘白,不敢說話。
“婷婷,快讓你爹去請大夫。”
謝錦婷應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
平日裏那一雙靈動明亮的眼睛,現如今佈滿了紅血絲,灰濛濛的,眼眶通紅,睫毛上掛着晶瑩的淚珠,兩側的頭髮和枕頭被淚水浸的溼透。
謝錦朝彷彿被摧心剖肝,只覺得像是有人那刀子生生將他的心一片一片的切下來,痛入骨髓,鮮血直流。
他垂着眉眼,把薛蕙的胳膊放回去,細緻地把被子拉好,不着痕跡地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指把她眼角的淚水抹去,“別哭,我會把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找來給你醫治,不會讓你有事的。”
薛蕙繃住嘴,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模糊了她的視線,叫她看不清謝錦朝眼底的傷痛。
爲什麼。
爲什麼要讓她在爲未來充滿期待的時候,突然截癱?!
【ai24527爲您服務:淘寶商品不得轉賣,違者處罰五天《紋絲不動》,若屢教不改,可據情況給予不同時間的處罰。】
電光火石只見,腦海中響起一道機器人的聲音。
薛蕙麪皮子一僵,雙眼瞪大。
啥玩意?
淘寶商品不得轉賣,違者還有處罰?
不早說!
《紋絲不動》?
這名字起的真是應景。
不是截癱。
不是截癱就好。
只要不是截癱,她寧願多躺幾天
薛蕙像是一瞬間被摔入谷底,又硬生生被人拖上來,心情一陣大起大落,喜極而泣。
吳氏看着她眼裏流着淚,突然咧嘴一笑,頓時毛骨悚然,聲線顫抖,小心翼翼地說,“蕙……蕙娘?你沒事吧?你可別想不開,就算不能動了,咱家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薛蕙嘴裏嘿嘿笑着,“娘,我不是想不開,我是高興啊……”
吳氏看着她的樣子,心裏悲痛欲絕。
完了,蕙娘受不住打擊,開始胡言亂語了。
謝錦朝眼底閃過一絲疼意,仍是順着她的話,溫聲問,“你高興什麼?”
她的情緒和理智,已經在崩潰邊緣了。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急不得。
一味的強調真相只能是對她的刺激更大。
“我高興我沒病啊。”
吳氏眼眶一紅,別過頭,不忍直視。
可憐的蕙娘。
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