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謝秉嚴辦喜事的日子也如約而至。
吳氏跟謝秉恩早就跟顧客們打過招呼,歇息一天,沒去縣裏。
半中午的時候,二房一家子去了正房。
謝秉嚴雖說不大辦,家裏喫頓飯,但這個家裏,指的非常寬泛。
謝老爺子在衆兄弟中排行老三,上頭兩個兄弟,下頭一個弟弟,姐妹也有幾個,只是已經不常來往了。
不說別的村的親戚,就說謝家本家這幾個兄弟及家人,尤其是謝家族長,謝老爺子的大哥,薛蕙等人該喊一聲大爺爺,總得請來。
所以,認真算起來,這次喫飯的人還不少,得好幾桌。
二房到的時候,院子里人不多,只有幾個謝族長一支的年輕小輩在擡桌子搬凳子。
其他男人們都沒來呢。
來的是謝老爺子的幾個侄媳婦,跟吳氏等人是堂妯娌,已經在廚房忙活着,吳氏也去了。
薛蕙不想去堂屋見謝老太,索性也去廚房幫忙。
謝秉恩帶着謝錦明和謝錦朝去了堂屋,除了二老,邊上坐着謝老四謝秉承。
謝秉恩這段時間忙,有時候沒見到他們了。
“爹,娘,四弟。”
謝錦明跟謝錦朝叫了“爺爺,奶奶,四叔”。
謝老爺子應了聲,謝老太沒吭聲。
“二哥,錦明錦朝來了,快坐。”謝秉承說。
三人各自找地方坐下來。
謝秉恩隨口問,“老三呢?去接人了?”
“嗯。”謝老爺子回道。
這些日子,二房的菌子生意,謝老爺子清楚。
那天山腳下圍滿的馬車和那些衣着不菲的貴人,他都遠遠瞧着了。
每回他出門,總會有人跟他說好話,誇老二有本事,讓他心裏飄飄然。
以前也有人誇老大,但那種誇獎浮於表面。
而二房給村民們帶來了利益,誇獎便真情實感起來,誇的也多。
謝老爺子有心跟二房拉進些關係,便主動問道,“錦明最近身體怎麼樣?我看你這幾天經常出門?”
謝錦明說,“謝爺爺關心,我最近感覺好了不少。”
謝老太聞言說,“我就說,什麼身體差,都是慣得,我看你就是幹活幹少了。咱村裏幹活多的,誰不是身體倍兒壯?你娘也是,我以前讓你幹活她還攔着,要不然,你早就好了。”
謝老爺子怒瞪她兩眼,斥道,“你少說兩句。”
謝老太撇撇嘴。
她就見不得老頭子巴結二房的樣子。
不就是做點生意嗎?
士農工商,商人是最末等,就算有錢別人也瞧不起。
不像她的乖孫子光宗,那將來是要當大官的。
謝老爺子又關心了謝錦朝的學業,好似上次謝錦朝把他氣得渾身發抖沒發生過一樣,“……爺爺聽說,你被一個什麼院長收做徒弟,是不是真的?”
謝錦朝淡淡一笑,謙遜溫和,“爺爺,外面都是瞎傳的,我只是經縣太爺引薦,被濟源書院的文院長指點了功課,收徒倒是沒有的。”
現在,這件事已經坐實。
既然說是崇拜,謝錦朝自然是做足了功課,把文院長編著的幾本註解章評,還有詩詞經義等,全都讀了一遍。
既是鄭儀賢引薦,文院長給了這個面子,明顯有考校之意。
謝錦朝先表示一番尊敬,再提到文院長的某個論點,闡述自己的見解,最後表示支持。
他的見解獨到,深刻透徹,一針見血,明顯不是爲了攀關係拍馬屁而支持的支持。
文院長就像見到了知己一樣,兩人相談甚歡,直到夜幕降臨。
謝老爺子不知道這些,聽聞只是指點功課,點點頭說,“那也不錯了。”
至少不是老大媳婦口中的倒數第一。
謝老爺子又問了幾句謝秉恩在縣裏的包子鋪生意。
沒什麼可隱瞞的,謝秉恩一一回答。
正說着,外面傳來一道聲音,“老大一家來了。”
謝老太正撇着嘴,聞言騰地站起來就往外面迎,嘴裏說着,“光宗,光宗來了嗎?”
謝秉川跟洪氏先進院子,“娘,光宗來了,他媳婦也來了,在後面。”
“哎呦,快叫他們進來!”謝老太又驚又喜。
院子裏的幾個堂妯娌跟小輩也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當初,謝光宗跟孫春媛成親的時候,去的只有謝老爺子這一支,其他支可沒得去。
這是孫春媛第一次來謝光宗老家。
衆人可不好奇,聽說是鎮上最富的富戶小姐呢,出門都帶着丫鬟的。
在衆人期盼好奇的目光注視下,謝光宗跟孫春媛走進來。
謝光宗穿着一身寶藍色步步高昇團紋直裰,頭髮梳的一絲不苟。
孫春媛上身穿粉白灑金緞面小襖,下身着水紅密織金線團花裙,微微露出一點鞋尖,是精緻的繡鞋。
她梳着繁瑣的髮髻,頭上帶着赤金纏絲碧羽鳳簪,白玉三鑲福壽吉慶紅珊瑚對釵,耳朵上帶着垂金流蘇翡翠的耳墜,樣樣精緻富貴,叫人看了移不開眼。
乖乖,這就是鎮上的富家小姐。
這一看就很有錢。
衆人感嘆着。
聽着衆人的讚歎和言語之間的欽羨,謝老太容光煥發,笑得合不攏嘴,“乖孫,孫媳婦,快到奶奶這裏來。”
謝光宗眼下眼底的一絲厭惡,牽着孫春媛到謝老太面前,“奶奶。”
孫春媛也微笑着喊了聲奶奶。
謝老太“哎”了一聲,拉住孫春媛的手就跟身邊人介紹,“忠義家的,這就是我那乖孫媳婦,鎮上孫家的千金小姐,配我這乖孫是正正好……”
謝忠義是謝族長的二兒子,謝忠義媳婦應道,“這姑娘是真俊吶,跟咱村裏人一看就不一樣,我真是羨慕三嬸,能有這麼個孫媳婦!”
謝老太聽這話,無比的開懷,神采飛揚,又說,“孫媳婦,這是你忠義堂叔家的嬸子,叫嬸子。”
孫春媛強扯着微笑,喊了聲“嬸子”。
果然,如她所想,接下來謝老太拉着她,把周圍的婦人都介紹一遍,七大姑八大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