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哥正想起身給常玉樹端過去,南陽先他一步,把酸辣粉放到常玉樹面前。
外表看上去就是一道辣椒油湯汁,上面灑着小蔥跟香菜。
常玉樹拿筷子一挑,挑出來好些晶瑩的粉條來。
祥哥忙解釋,“這是用紅薯面做的粉條,喫起來比麪條勁道有嚼勁。”
“看着不錯。”
常玉樹嚐了一口,濃烈的酸辣之味衝擊着他的味蕾,伴隨着粉條的軟滑,叫人情不自禁地喫第二口。
“不錯。”
得了誇獎,祥哥笑起來,“少東家要是喜歡,我就把這方子寫給您。來,快嚐嚐別的。”
旁的一些,常玉樹在一品居都嘗過,不同的廚子做出來,也是別有一番味道。
一頓飯喫完,常玉樹拿起帕子在嘴邊擦了擦。
“少東家可要下榻休息片刻?”
“不了,我還有事。”
“那小的送您出去。”
祥哥看着親自送常玉樹出門。
看着馬車離開,漸漸消失成一個黑點,祥哥這才表現出自己的激動,神采飛揚,滿面紅光。
就在方纔,他跟常氏商號的少東家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把酒言歡!
現在想想,還有些不可置信。
店小二湊上來,“祥哥,少東家走了?”
“還用問?”
店小二撓着頭問,“祥哥,少東家跟你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
店小二迷惑了,那少東家來這偏遠的雞籠鎮幹什麼?
馬車平緩地往前走着。
南陽掀開側簾往外看了幾眼,又轉回來,“少爺,你說那消息是真是假?”
常玉樹平靜地說,“管他是真是假,我們是來做生意的。”
南陽想了想說,“也是,咱們是專門來和薛姑娘做生意的,別的咱可不管。”
很快,馬車邊駛進小平嶺。
南陽喊住一村民問及謝家的地址。
村民也知道定然是來找謝家買菌子的,說,“你們是來買菌子的吧?直接去後山就行,現在謝家沒什麼人。”
狗蛋來叫薛蕙的時候,她以爲又是想賣菌子的人,出去一瞧,“南陽?”
“薛姑娘,我家少爺在山腳下等你。”
薛蕙跟上南陽的腳步,順口問,“你家少爺竟然也來了?”
她認爲,常氏少東家應該不會來雞籠鎮這種偏遠小地方,即便是想和她合作,如上次一樣,叫南陽知會她一聲,她自然會給予答覆。
“是,我家少爺專程爲了與薛姑娘合作而來。”
薛蕙聞言挑眉。
她真有這麼大面子?
興許吧,否則日理萬機的常氏少東家來這裏,難道是爲了看風景?
薛蕙跟着去了山腳下,便見一輛華貴的馬車在門口停着,側簾只拉着一層薄紗,朦朧地陽光映進去,影影綽綽,只能瞧見裏頭隱約的人影。
南陽走上前,對着馬車說,“少爺,薛姑娘來了。”
“常少東家。”
“薛姑娘,上次的紙已經全部賣出,這是答應你的一成利。”
馬車裏傳來一道聲音,隨後側簾被挑起,從裏面遞出來一張紙跟一個荷包。
還是那雙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薛蕙接過來,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挺輕的,約莫只二三十兩銀子。
不過賣紙張的大頭她已經拿了,也不在乎這些銀子了。
她隨意瞟了眼那張紙,收進袖子裏,“多謝常少東家送來。”
薛蕙遺憾搖頭,“很抱歉,沒有了。”
她忍不住想到自己躺牀上那五天。
倒賣淘寶商品,屬於是躺着就能賺錢了。
但於她來說沒那個必要,她又不是不能掙錢。
“那太遺憾了,我聽說薛姑娘在大規模種菌子?”
“是,現在只有兩個菇房,供應宜春縣的市場,第三個菇房正在建,只是外面的銷路問題,要多麻煩常少東家了。”
他主動提出這事,自然是有合作的意圖,薛蕙也沒藏着掖着,直接說明白。
現在合作不了,要合作得等第三個菇房建出來。
不過,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好說。”
簾子又被挑開,這次遞出來的是一塊牌子。
薛蕙接過來仔細看了兩眼,便聽常玉樹解釋,“這段時間我不一定會在宜春,薛蕙姑娘若有事,就拿着這令牌到一品居找我。”
“好。”
送走常玉樹,薛蕙一邊往山上走,一邊從袖子裏拿出荷包和紙張。
一看那紙上的內容,她頓時震驚地合不攏嘴。
那上頭寫着每一種紙張賣出去的價格。
硫酸紙賣出價格爲一張四十文,銅版紙一張五十文,最貴的是硬卡紙,一張4k大小的硬卡紙七百文,白鹿紙和高麗紙則都是五百文一張。
薛蕙看到這些數字的時候,腦海中直接浮現出兩個字——誇張。
一張紙五百文,這誰相信?
可一想到白鹿紙和高麗紙都是皇室特供,類比一下現代某些明星限量同款炒出來的價格,卻又覺得不誇張了。
也就是說,每張紙一成利,加起來一共一百七十九兩銀子。
薛蕙趕緊把荷包打開,只見裏面是一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一張面額五十兩的銀票,剩下是碎銀子。
靠!
這麼多!
賣紙的錢才七十多兩,這一成利竟然有一百多兩!
那些紙,一共花了她七兩銀子,賺回來二百多兩。
可惡,淘寶商品爲什麼不允許倒賣!
馬車漸漸駛離。
南陽從側窗裏看了眼越來越遠的山頭,奇怪地說,“少爺,我剛纔進去,看到裏面的菇房是鐵做的,山上正在建的房子窗戶遠遠看着有琉璃的反光,還有另一批人,正在堆土堆,不知道是在幹什麼。”
總之,處處都透着奇怪。
包括薛蕙本人。
她一個鄉下的小丫頭,從哪裏弄到那麼多珍貴的紙,這至今都是個謎。
常玉樹正看着遠處連綿起伏地山巒,微微出神。
“少爺?”
“嗯?”
常玉樹收回視線,淺淡地抿了口茶。
“你在看什麼?”
“看山。”
“看山?”
“你看,遠處那一片山脈,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藏了什麼人,又有誰會發現呢。”
南陽的視線落在遠處隱隱約約的山脈上,“少爺,你的意思是……”
“只是猜測而已。”
南陽看着遠山,沉默下來。
常玉樹手裏把玩着一淡青色瓷杯,“至於薛蕙,管她在做什麼,只要知道,她不是我們的敵人就好,你若是不放心,就找人去盯着。”
他一早便覺得,薛蕙有些異於常人,但,她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偏安一隅的商人。
南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