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朝已經在樓下,薛蕙看到他,自動在他對面坐下來。
謝錦朝看她面色不好,問,“昨晚沒有休息好?還在想信物的事?”
薛蕙如實點頭。
“這樣,你今天先去忙生意,我去打聽一下消息,回來之後再做定奪。”
“好,麻煩你了。”
“不麻煩。”
謝永康跟彪子,下樓也是一起的。
見到薛蕙跟謝錦朝面對面坐着,兩邊還有空,謝永康正想過去。
彪子拉住他,坐在另外一張桌子旁,“咱們在這裏喫。”
謝永康看了彪子兩眼,想着誰都沒有接近薛蕙,勉強接受了。
這一回來的客棧的人不是齊掌櫃,而是齊煥。
“薛姑娘,我父親現下有事,叫我來帶你去與買主約好的酒樓,他隨後就到。”
“好。”
齊煥撓着頭,不好意思地跟薛蕙解釋,“薛姑娘,我上次醉酒失態,冒犯你了,你不要往心裏去。”
“齊公子不必道歉,我並未放在心上。”
薛蕙本就不會在意旁人的言論。
她跟齊煥本就不熟。
世人多輕賤女子,齊煥瞧低她是常態,別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
等她生意做大,別人自然不會再瞧低她。
“那就好。”
彪子看着齊煥跟在薛蕙身邊,顧不上身邊的謝永康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暗忖,這種關鍵時候,謝二哥去哪裏了?
等了片刻,彪子還沒見謝錦朝出現,心一橫,上前想擠到薛蕙跟齊煥中間。
謝永康一把拉住他,“你幹嘛去?”
“我去找嫂子說話。”
“說什麼話?沒看到齊公子在嗎。”謝永康不讓他去。
齊煥纔跟小堂嬸見了幾面?充其量只是一個路人。
彪子纔是他最大的敵人!
彪子:“……”
一路到了約定的酒樓。
齊煥在前面帶路,引着薛蕙進了一雅間。
雅間內已經坐着幾位掌櫃,正互相談天說地。
聽到門口的動靜,幾人停下交談,紛紛看向門口。
先進來的是齊煥,掌櫃們也識得,這是齊掌櫃的兒子。
跟在他身後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小的姑娘,甚至有些掌櫃覺得這不是個姑娘,這就個小丫頭。
這應該是酒樓跑腿的丫鬟吧?
掌櫃們起身相迎的動作頓了頓,看着身後進來的彪子跟謝永康都不像能當家做主的人,只當他們是齊煥的手下,紛紛又都坐回去。
其中一個年輕一些的掌櫃笑着跟齊煥說,“齊公子,你來了,你爹呢?咱不是約好了這個時辰在酒樓見?怎麼還沒見他帶着賣家來?”
齊煥臉上的笑一僵,“王掌櫃,實在抱歉,我爹臨時有事,晚些再到,讓我帶着賣家先來。”
“那人呢?”另一掌櫃問。
“就是這位。”齊煥示意跟前的薛蕙。
衆掌櫃一愣,互相對視一眼,全都把視線落在薛蕙身上打量。
這個一個沒多大的小丫頭,是這次菌子的賣家?
這家人也真是大膽,這麼大的生意,竟然交給一個半大的女娃來處理?
薛蕙衝着幾人頷首一笑,“各位掌櫃,我姓薛,各位叫我薛姑娘就好,我就是這次菌子的賣家,前來與各位商談。”
話音落下,雅間內一片安靜。
就像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掌櫃們彷彿都還沉浸在驚訝之中,沒有反應過來。
齊煥清了清嗓子,打破一片寂靜,圓場道,“想必各位掌櫃久等了,薛姑娘,坐,我叫小二進來,咱們點幾樣菜,邊喫邊聊。”
雅間內靜了三秒,響起一道聲音,“慢着。”
薛蕙,齊煥等人都看向聲音的來源,是一位年長一些的掌櫃,眼底透着精明。
“劉掌櫃,您有何事?”齊煥皺着眉問。
他被寵慣了,頭一次幹這種事,性子耐不住。
這是他父親牽線的生意,人是他領過來的,瞧不起薛蕙,這不就是打他跟齊掌櫃的臉嗎?
劉掌櫃也是老辣的人精,抿着脣說,“點菜就不必了,咱們直接坐下說正事。”
齊煥還想說什麼,被薛蕙拉住,她淡笑着看向劉掌櫃,“說正事就說正事。”
薛蕙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既然如此,我就不饒圈子了,各位掌櫃打算出價幾何呀?”
劉掌櫃和身邊幾位掌櫃對視一眼,用眼神交談着什麼。
年輕的王掌櫃開口,“薛姑娘,你確定要跟我們談?你能做得了你家裏的主?”
“做得,做得。”
薛蕙微笑着,說話的語氣緩慢穩當,就跟如來佛祖一樣。
“那我就直說了,菌子現在雖然稀罕,但我們並未見過,誰知道好不好,望薛姑娘明白,我們出不了太高的價。”
這在薛蕙的意料之中。
他們無非是看她年輕,又是個女子,想要壓價。
“沒見過不妨礙,我叫人帶來了樣品。”
說着,薛蕙給彪子使眼色。
彪子立刻把帶來的木箱擺到中間打開,上面一層是平菇,下面一層是香菇。
傘蓋寬大厚實,水靈靈的。
幾位掌櫃看着箱子裏的菌子,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互相對視一眼。
劉掌櫃出言說,“這菌子雖好,說不定是你專門挑出來最好的,賣給我們的是最差的。”
“劉掌櫃,經商首要的就是誠信,這點我知道。再者,你們從商那麼多年,難道忘了字據這一回事?我保證,所有的菌子都你們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水平。若是你們收到的菌子有問題,大可以拿着字據來找我。”
“有字據又怎麼樣?就算有字據,想違約一樣能違約。”王掌櫃說。
“所以,在跟我合作之前,王掌櫃就設想了我不是個誠信的人,一定會違約?那還有什麼談下去的必要?”
“呃……”王掌櫃噎住。
劉掌櫃接過話茬,“薛姑娘,王掌櫃的意思是,我們需要擔上一定的風險。若是你願意幫助我們降低一定的風險,那我們還是很願意合作的。”
“掌櫃就直說吧,你們出價多少吧。”薛蕙衝着他們淡笑。
幾個掌櫃湊到一起一合計。
劉掌櫃站出來說,“薛姑娘,這平菇的價格二十五文一斤,香菇三十文一斤,這已經是我們能出到的最貴的價格,你若是不同意,那就沒辦法了。”
薛蕙輕笑一聲,“既然如此,是咱們無緣,合作不成了。薛某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