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收穫了一窩,薛蕙拿去親自送給鄭儀賢。
衙役跟薛蕙都熟了,見薛蕙拎着籃子過來,笑着打招呼,“薛姑娘,又來給縣尊大人送東西?”
說着,那衙役看了薛蕙手裏的籃子一眼,那上頭蓋着布,瞧不見裏面是什麼東西。
薛蕙笑着點頭,“大人在縣衙吧?”
“在在在,我領你進去。”
衙役很好奇,往常薛蕙給鄭儀賢送菌子,都是讓人擡着大箱子過來,這回手裏怎麼只挎了個小籃子。
走在路上,衙役往小籃子看了幾眼,笑問,“薛姑娘,這回給縣尊大人送的什麼稀罕東西啊?”
薛蕙掀開上面蓋着的布,“是雞樅菌。”
“雞……雞樅菌?”衙役瞪大眼睛,看着籃子裏一小筐雞樅菌,嘴裏直冒酸水,舔了下舌頭,“這雞樅菌也是薛姑娘種出來的?”
“嗯。”
衙役呵呵笑着,往雞樅菌上又瞄了兩眼,不經意地說,“這雞樅菌應該不怎麼好種吧?”
要不然哪能就給縣尊大人送這麼一點兒?
衙役心裏暗忖,就這麼一點兒,縣尊大人肯定會給文院長跟林閣老分一分,想必是不會賞給他們了。
薛蕙點頭,“確實,每天也不過這麼一筐,我今兒挖了之後就趕來縣裏了。不過以後應該會多一些。”
“這麼說短時間內是不會出現在市面上了?”
衙役也懂人情,每天就這麼一點兒,也不值當去賣,薛蕙給這個送送,給那個送送,就沒了。
“也不一定,說不定過年前長得多了,就好上市了。”
薛蕙跟着衙役聊了一路。
鄭儀賢正在會客,衙役通稟之後,讓薛蕙在耳房稍待。
“等等。”薛蕙喊住那衙役,抓了一把雞樅,抿脣笑笑,“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拿着吧,數量雖然不多,但也夠做一回雞樅湯喝的。”
衙役面上露出驚喜之色,搓搓手,喜滋滋地接過來,“謝謝薛姑娘,謝謝薛姑娘,以後你有什麼事兒,儘管找我,你坐吧,我就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衙役捧着一把子雞樅,看着那小尖尖,越看越喜歡,一路滿面笑容地回了班房。
“三六,你手裏捧的什麼?”
同僚見他進來,好奇地問。
叫做三六的衙役賣弄了一下,“瞧瞧,這是什麼?”
“雞樅!”同僚大驚,雙眼冒光。
聽到叫喊聲,其他幾個衙役圍過來,“還真是雞樅!”
“三六,老實交代,你從哪裏弄來的。”
“我剛纔瞧見薛姑娘來了,是不是她來給縣尊大人送的?”
“好啊你個三六,竟然敢偷縣尊大人的菌子!”
衆人七嘴八舌一頓埋汰,眼神不住地往雞樅上瞥。
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心裏頭可清楚這雞樅是多美味。
只是縣城裏頭幾乎是不長菌子,要找雞樅,就得去野外,去山上,小時候還有那時間,長大了哪有那功夫?
要想喫到雞樅,就得看市面上有沒有,但這東西搶手,說不定哪個小販得了一點兒,一拿出來,嗖嗖嗖就被搶沒了,根本趕不上。
三六一巴掌那人的手拍開,臉上帶着得意地笑,“去去去,什麼偷縣尊大人的菌子,這可不是我偷的,這是薛姑娘給我的!”
“薛姑娘給你的?”
“對!她親手拿給我的,你們要不信,就去問她,她現在肯定還沒走呢。”
衆人嘴上沒再說什麼。
這時,李捕頭揹着手疾步走進來,“都在說什麼呢?”
三六把雞樅藏好,拍拍手上的泥,“沒什麼,沒什麼。”
李捕頭看了他一眼,飛快地說,“有人來報官,城東有命案出現,三六,大旺,你們兩個跟我去。”
“是。”
三六掙了下衣服,拿上配刀,大步凜然地往外走。
等他一走,留下的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李捕頭到命案現場,經過勘查記錄,根據多年的破案經驗,很快有了頭緒,叫三六跟大旺一起把屍體搬運到義莊。
三六擦着手進了班房,把手放鼻尖聞了聞,嘴裏嘟囔着,“剛搬過屍體,總感覺有什麼味兒。”
忽地,三六皺了皺鼻子,“什麼味兒?這麼香。”
走進班房一看,其他幾個衙役正在喝湯。
見三六進來,衆人互相擠了擠眼。
“呦,你們怎麼這時候喝起湯來了?”三六笑着問。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答,“縣尊大人犒勞,給你留了一碗,在那兒,你快去喝吧。”
三六忙活着,沒喫上中午飯,肚子正咕咕叫,便也沒多問,走到桌邊端起那碗湯就喝了起來。
那湯裏飄着兩個雞塊,還有幾根菌子。
三六嚐了一口,砸吧着嘴,誇道,“哎,你們還別說,這湯真好喝。”
就是,他怎麼覺得這湯味道有點熟悉呢?
這麼想着,三六嚐了一塊菌子,雙眼一亮,“這不雞樅麼?”
旁邊的同事笑着點頭,“是啊,縣尊大人賞的。”
“縣尊大人對咱們真好。”
三六感嘆着,一股腦兒把雞樅湯喝完。
一直到下衙的時間,班房裏的衙役回家的回家,巡邏的巡邏。
三六也要回家,他找到自己放雞樅的櫃子,一打開,只見裏面空空如也!
雞樅菌呢?
難道還能飛了不成?
三六不信邪,在班房裏找了一圈,角落燒水的爐子邊上,發現了幾片被削下來的雞樅根皮。
他捏起來,仔細看了兩眼,猛然明白了什麼!
tnnd!
這羣孬種,趁着他不在把他的雞樅煮了吃了!
三六氣得暴跳如雷,心底忍不住又想,幸虧他們幾個還有點良心,給他剩了一碗!
……
話說回到薛蕙這裏。
她在耳房等了片刻,鄭儀賢還沒有會完客。
正巧有一侍女來上茶,將茶盅放到薛蕙身邊的桌上,正要退下去,薛蕙喊住她,“等等,這位姑娘,請問廚房在哪裏?”
“廚房?”
“對,我要借你們廚房一用。”
“你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