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沒有去問謝錦朝。
大過年的,問這事,不是找不痛快麼?
再說他也馬上就要考試了,還是等他考完之後再說。
薛蕙又剪了一隻可愛的小老鼠,和一隻大角牛。
吳氏進來看見,欣喜地誇獎,“呀,蕙娘,你手可真巧,在剪生肖啊?”
“對。”薛蕙衝着吳氏笑笑。
謝錦婷把小兔子放下,“大嫂,我屬雞,你給我剪個小雞崽吧!”
“好!”
薛蕙仔細一想,謝錦婷屬雞,她自己屬蛇,那謝錦朝……屬兔?
她腦海裏立馬浮現出謝錦朝冷清的面色與可愛的小兔兔,忍俊不禁。
“大嫂,你笑什麼?”
“我在笑……沒什麼……”
薛蕙說到一半意識到吳氏還在,沒往下說。
等吳氏一走,她便悄悄跟謝錦婷說,“你二哥屬兔,回頭,你把這個兔子貼在他牀頭。”
說着,她自己都忍不住,哼哧哼哧地笑起來。
謝錦朝這麼正經的人,不知道他看到這隻可愛的小兔兔,會有什麼反應。
“好!”謝錦婷想了想那場面,哈哈大笑。
薛蕙生肖還沒剪完,早飯做好了。
她跟謝錦婷把紅紙收拾起來,幫着端碗端菜。
喫飯的時候,謝錦朝正坐在她對面。
這還是兩人私下在一起之後,第一次跟謝家衆人一起喫飯。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卻又各自別開視線,過一會兒,再悄悄地看一眼,再移開。
跟做賊似的,薛蕙心想。
好在過年了大家都興奮,說着各種各樣的話題,沒人注意到他們。
喫完早飯,吳氏去洗碗,薛蕙收拾乾淨桌子,謝錦朝拿來了筆墨跟硯臺,置於桌上的一角。
謝錦婷幫忙把紅紙平整地鋪在桌子上,往旁邊的凳子上一坐,“二哥,寫什麼?”
謝錦朝沒說話,提筆沾墨,頓了一下,先寫下:財如曉日騰雲起,利似春潮帶雨來。
謝錦婷立刻將桌上上的兩條對子拿起來,放到一旁晾乾,嘴上還通讀了一遍,“二哥寫的真好看。”
薛蕙重新拿了一對紅紙條子,鋪在桌上,謝錦朝提筆落字。
“四序當推春日始,百年難遇歲朝初。”
“梅花開五福,竹葉報三多。”
“滿門天賜平安福,舉室人迎富貴春。”
“春入華堂添喜色,花飛玉座有清香。”
“元鶴蒼松雙獻壽,玉麟丹桂兩呈祥。”
……
謝錦朝接連寫了不少對子,連帶着薛蕙小院裏要張貼的。
薛蕙收走剛寫好的,重新鋪上一對紅紙,對謝錦朝說,“這是最後一份了。”
語氣中帶着安撫之意,好似怕謝錦朝詞窮似的。
謝錦朝又寫:物華天寶日,人傑地靈時。
薛蕙把最後一份收起來,從上到下捏着展開,仔細瞻仰了一下,“這個我知道,滕王閣序嘛。”
當時讀書的時候,薛蕙能全文背誦呢。
謝錦朝挑眉,“原句是什麼?”
“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薛蕙背出來,臉上帶着得意地笑容。
謝錦朝淡笑,“哦?我記得前不久你還不識字,是我教你認字,現在都會背滕王閣序了?”
她趕緊轉移話題。
謝錦朝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拍拍薛蕙的肩,重新給她拿了只筆,“不錯,很刻苦。”
說完,他就提筆拿了一張方塊,開始寫福字。
薛蕙見他沒有追問,鬆了口氣。
一時得意,差點露餡了。
薛蕙重新剪了一隊紅紙條,提起毛筆沾了沾墨汁,一頓。
寫什麼呢?
有了。
薛蕙寫:爲你生,爲你死,爲你守候一輩子。
寫完之後,她停頓了一下。
旁邊寫完兩個福字的謝錦朝瞧見這對子,不由得深深看了薛蕙一眼。
謝錦婷趴在桌邊,見周圍沒有別人,笑着唸了一遍,“……大嫂,這個‘你’是誰啊?是不是二哥呀?”
薛蕙面色一僵。
她就是想寫來惡搞而已,倒是並未多想。
先如今被謝錦婷這麼一說,她突然有些尷尬地擡頭看了謝錦朝一眼,四目相對。
完了,果然是誤會了。
薛蕙扯了扯嘴角,“沒……我就是寫着完的。”
謝錦婷顯然是不信。
薛蕙硬着頭皮寫下後一句:爲你癡,爲你狂,爲你哐哐撞大牆。
謝錦朝:“……”
寫完之後,薛蕙感覺四周一陣沉默。
她摸摸鼻子,悄悄擡眼去看謝錦朝的臉色。
正巧謝錦朝也看過來,眉眼一彎,“寫的很好,很形象。”
薛蕙:“呵呵。”
那可不,這可是現代睿智的網友們想出來的好對子,能不形象麼。
謝錦婷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謝錦朝寫福字的時候,正巧有人拿着紅紙上門,是來找謝錦朝寫對聯的。
往年的時候,村民們都會來找謝錦朝寫對聯,今年也不例外。
客氣了幾句,謝錦朝把桌上薛蕙寫的對聯收起來,把新的紅紙平鋪在桌上,接連寫了幾幅對子。
薛蕙瞥了一眼,其中有一條是:福旺財旺運氣旺,家興人興事業興。
幾條正兒八經地對子裏,突然多了這麼一條接地氣的,薛蕙不由得笑了笑。
那村民大叔就喜歡這一條,看着上面整潔乾淨,筆力虯勁的幾個字,對着謝錦朝誇了又誇。
接下來又有好些人家知道謝錦朝從書院回來,拿着紅紙來找謝錦朝寫對子,謝錦朝來者不拒,只是風格轉向通俗,比如:
一帆風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
新春富貴吉星照,嘉年財源八方來。
……
謝秉恩從外面回來,馬上上拉着好大一塊豬肉,有個完整的豬頭,還有豬尾巴,豬蹄,豬肘子,五花肉,精瘦肉,全都齊了。
謝錦婷開心地圍上去打轉,“哇,好多豬肉啊。”
往年過年的時候,家裏只是割幾斤肉簡單嚐嚐,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吳鐵柱送的。
這一次是下了大手筆了,謝秉恩特意叫吳鐵柱給留的。
家裏有錢了,就喫好喝好,開開心心地過個好年。
謝錦婷指着豬尾巴好奇地說,“爹,這是啥?豬尾巴嗎?”
“對。”
“這能喫嗎?”
“能喫,不僅能喫,還很好喫!”薛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