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秉恩跟吳氏把豬肉簡單處理一下,剁成塊,全都弄到大鍋裏煮了。
沒多久,香味四溢,勾的人肚子咕咕叫。
謝錦婷興奮地等着豬肉的出鍋,一轉頭,薛蕙不見了。
她正想喊一喊,轉頭一看,二哥也不見了。
謝錦婷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閉上嘴巴,爲他們保守祕密。
正是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謝錦朝把薛蕙拉到了自己房間裏。
薛蕙進來的時候往廚房張望了一下,合上門之後,說,“這是在家裏,小心些,別讓爹孃看見了。”
說完,薛蕙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好像,她跟謝錦朝在偷情似的。
轉念一想,她跟謝錦朝的關係,偷情,好像也沒說錯。
“我知道。”謝錦朝輕輕點頭,低頭看着薛蕙,眼底蘊着笑意。
薛蕙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往裏面走了走,若無其事地在房間裏轉了兩圈。
她在這房間住過,一切都還算熟悉。
“對了,你有東西還在我那裏呢。”薛蕙見桌面上有些空,想起什麼,“明天我幫你帶回來。”
是他先前去後山住一晚的時候留下的東西。
“先在你那裏放着就行。”謝錦朝淡淡應着,朝着薛蕙走過來。
薛蕙不着痕跡地退後一步,絞盡腦汁地起了個話題,“對了,我看到了你夾在書裏的東西。”
“什麼東西?”謝錦朝往前一步。
薛蕙後退一步,“你肯定記得。”
“我記得,我在書裏夾了你的名字。”
薛蕙不由得一笑,“爲什麼要留着我的名字?”
“明知故問。”謝錦朝眼底含笑。
“好啊你謝錦朝,你說,你那時候是不是就有心思了?還故意撩撥我?”
“誰讓你不開竅,一根筋。”
“你說誰一根筋?”
“是我,是我一根筋。”
薛蕙見他如此上道,一本正經地說自己一根筋,噗嗤一聲笑出來。
笑完之後,薛蕙一擡頭,發現謝錦朝已經到了她跟前,正直勾勾的,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眼底蠢蠢欲動。
謝錦朝一擡手,薛蕙像滑不溜秋的泥鰍似的,立刻從旁邊躲了過去,衝着轉過身來的謝錦朝搖搖豎起的食指,“不行哦,我先出去了。”
說完,薛蕙便笑嘻嘻地推門離開。
謝錦朝側着身子站在原地,看着薛蕙活潑的背影,無奈一笑。
他並不是想親她……就是想幫她擦一下鼻子上的墨汁而已。
薛蕙起初只是覺得視線內有黑點,但自己的眼睛又看得清清楚楚,並未在意。
出去之後,謝錦婷看到她,說,“大嫂,我剛纔就像提醒你,你鼻子上有墨汁。”
墨汁?
薛蕙兩隻眼睛往鼻尖看去。
她的鼻尖有些翹,正巧在視線中,這下她看清楚,鼻尖上一團黑!
難怪她覺得視線裏有黑點,卻又找不到在哪裏!
謝錦婷看着薛蕙成了鬥眼,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完了之後,她站定,自己開始嘗試着能不能像薛蕙一樣對眼,邊對邊說,“怎麼樣大嫂?我對上了嗎?”
她掏出自己隨身的小鏡子一照,果然見鼻尖上黑乎乎的!
也就是說,她剛纔盯着這團黑,在謝錦朝面前晃悠了這麼久?
謝錦朝剛纔是想給她擦墨水,被她以爲他是想親她?
薛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大鍋豬肉煮熟了。
吳氏挑出幾個大骨頭,拿給謝錦婷跟薛蕙,讓她們啃。
大骨頭上的肉不多,帶着些筋,紅的紅,白的白,但謝錦婷卻格外地愛啃大骨頭,上面的肉好像有種特別的香味,讓人慾罷不能。
她上次喫大骨頭,已經是好幾年前,那時候謝錦朝因爲謝錦明的病耽擱在家,過年的時候家裏有點餘錢,吳氏不願委屈孩子們,就賣了些大骨肉。
薛蕙小時候也啃過骨頭。
每次春節,院長媽媽都會認真對待。
年幼的她,跟兄弟姐妹們一起,蹲成一排,院長媽媽會每人給他們一塊帶着肉絲的大骨頭,讓他們啃。
即便上面的肉不多,甚至有些骨頭犄角旮旯裏非常難啃,但薛蕙跟兄弟姐妹們卻啃得非常開心。
這也是於薛蕙來說,彌足珍貴的記憶。
每年過年,她都會回孤兒院看院長媽媽跟新進來的弟弟妹妹,她長大了,院長媽媽年紀也大了,孤兒院的事蹟被報道出去,越來越多的人資助孩子們,院長也換人了。
院長媽媽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孩子們的生活條件慢慢變好,擔心的是,日子久了孤兒院會變味,變成斂財的工具,孩子們會受委屈。
薛蕙啃着骨頭的動作變得緩慢,心裏酸澀不已。
她來這裏這麼久,現代的她已經死了吧?
新年了,她不能去看院長媽媽了。
“大嫂,大嫂,你怎麼了?”謝錦婷擔憂地看着薛蕙。
薛蕙回過神來,不知不覺眼圈已經紅了,她眨了眨眼睛,用力睜大,讓冷風把些微的淚絲風乾,“我沒事,我啊,一啃這個骨頭,就想起我以前養過的一條狗,叫辣條,可惜後來它走丟了,再也沒回來過。”
辣條是孤兒院的狗,傳統的中華田園犬,它母親原本是流浪狗,在孤兒院牆邊生了四個小崽子,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小崽子被孩子們發現,抱回孤兒院內養着,只養大了辣條一個。
這是薛蕙聽院長媽媽說的,她記事的時候,辣條已經是隻大狗,非常的懂事,就像人類的大哥哥一樣,懂得愛護小朋友們。
它也很喜歡啃骨頭,每次大家啃骨頭的時候,它總會安靜地趴在一邊,等待大家把手裏的骨頭餵給它。
薛蕙慢慢長大,辣條也在慢慢變老,甚至走路都搖晃起來,直到有一天,它偷偷離開,再也沒回來過。
謝錦婷安慰薛蕙,“大嫂,你別傷心啊,要是你喜歡狗狗的話,咱們記別人家一隻。”
所謂記一隻,便是看誰家有懷孕的或者剛生崽的母狗,跟主人家打聲招呼,留一隻,到兩三個月的時候抱回家。
薛蕙點點頭,嘆口氣。
興許是過年的原因,自己也閒了下來,總想起以前的事。
往事不可追,她在這個時代也要好好的,纔不辜負院長媽媽將她養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