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蕙也正朝他笑,雙眼彎彎,眼底發亮。
謝錦朝衝着她眨了眨眼,纔對吳氏說,“娘,我要進去了。”
“好,哎,慢點兒,加油!”吳氏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看着謝錦朝走進縣衙,吳氏許久才平復自己的心情。
平復完了之後,她發現有些不對勁兒,周圍的人都在看她,還低聲議論着什麼。
“真是好命啊,養出個好兒子。”
“人比人氣死人,這小夥子長得又俊又有才,肯定不愁娶。”
“這要是我兒子多好,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哎!”
“你想的倒美!”
自然其中也有夾雜着幾句不和睦的聲音,“別不是跟縣令有啥關係,走後門的吧?”
“不就是個第一名嗎?能不能當案首還兩說呢!”
“人家不能當,你能當啊?”
“……”
吳氏被人看得不自在,拉拉薛蕙的袖子,“蕙娘,要不咱回去吧?”
“好啊。”薛蕙正想跟吳氏提呢。
兩人手挽手離開時,忽然有人看着吳氏大喊一聲,“哎!等等!你是不是……是不是……謝記包子鋪的老闆娘啊?!”
吳氏:“……”
那人這麼一看,盯着吳氏看的人更多了,“好像還真是!”
“我看着也像。”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不承認不行,可承認了就違背了縣衙糊名只寫坐號的初衷,只能當初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待走遠了之後,吳氏才終於舒了一口氣,是一點兒也不敢往縣衙門口站了。
但吳氏這麼一走,反而認出來的人更加確定了吳氏的身份。
在科考棚考試的書生們在看到中間的三十七號時,腦海中不由自主地便回憶起考棚內的座位。
三十七號考生,好像是個很年輕的書生,長得俊俏白淨。
其餘書生倒沒什麼太多的想法,但遠志書院的一些前來赴考的甲等學生屁股着火,坐不住了。
他們清楚地知道,三十七號,就是他們書院的,上個月剛進甲等的謝錦朝!
甲等學生們震驚不已。
上次測驗,謝錦朝不僅進了甲等,甚至還拿了甲等前三,有傳言說他作弊,劉夫子也護着他不答應重考,一部分甲等學生非常氣憤,斷定謝錦朝作弊無疑,還等着在正式考試的時候看謝錦朝的笑話。
可現在,謝錦朝在第一場竟然考了頭名?!
難不成這真的是謝錦朝的實力?
那些本看不上謝錦朝的甲等學生沉默了。
也有一些看不過謝光宗何國裕的甲等學生心裏樂開了花,等着謝錦朝考中童生,看何國裕的笑話。
至於何國裕本人,在知曉此事之後,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謝錦朝走後門,靠着跟縣令的關係才得了第一!
肯定是這樣!
先前便有傳言說謝錦朝得了縣令的賞識,要走後門不是什麼難事!
難怪謝錦朝這麼自信的要跟他打賭,原來是早有準備!
何國裕滿肚子氣,想去告發謝錦朝,卻又怕自己遭到縣令的報復給落了卷。
還是等考完再說。
……
遠在城南的謝記包子鋪的謝秉恩也得到了消息。
謝秉恩本以爲他來買包子,便問,“您要什麼包子?”
中年男子不答,反道,“老闆,你兒子是不是在縣衙考試啊?”
謝秉恩心裏一咯噔,聲音都顫抖起來,“是……是啊,怎麼了?”
“沒怎麼!我就是來告訴你,你兒子縣試第一場考了第一名!”
“哦。”
沒出啥事就好。
謝秉恩半天才反應過來,猛地擡頭,瞪大眼睛,驚呼,“啥?!第一名?!”
包包子的謝忠禮媳婦跟另一婦人也驚詫地看過來。
那中年男子在幾人的注視下,認真道,“對啊,就在案上寫着呢。”
“真……真的?!”謝秉恩激動的問。
連旁邊準備買包子的客人聽見,也不急着買包子了,而是站在一邊看戲。
謝忠禮媳婦跟另一婦人包子也不包了,豎着耳朵聽。
“可不是,我騙你做什麼?你媳婦跟兒媳婦這兩天是不是在陪着兒子考試?我還在縣衙門口見到她們了呢!”
“是是是嗎?太好了。”
謝秉恩的高興與激動溢於言表。
一想到這人是從縣衙來的,縣衙距這裏不遠,但也不算近。
謝秉恩趕緊打開蒸籠,給中年男子包了幾個包子,“給給給,麻煩你跑這一趟,幾個包子,不要介意。”
“哪裏哪裏。”
中年男子客氣了一下,拿着幾個包子,開心地離開。
每回縣試之後,打頭報喜的小吏都能得到些賞錢,中年男子想着好歹是個生意不錯的鋪子,不可能一文不拔,果然,白嫖了幾個包子。
中年男子一走,後面的客人買包子時,紛紛對謝秉恩說着恭喜。
謝忠禮媳婦也道,“錦朝可真是爭氣啊,咱謝家又有一個童生了!大伯一準兒會很高興!”
謝秉恩喜的合不攏嘴,嘴上卻還是謙虛地說,“還沒考完呢,先別往回說。”
也是以防萬一嘛。
謝忠禮媳婦說,“我知道。”
另一婦人笑說,“有蕙娘這麼能幹的兒媳婦,還有錦朝這麼聰明的兒子,誰見了不羨慕?!”
謝秉恩嘴角的笑就沒再放下來過。
這種感覺比當年自己成親時候還高興。
回到小院,薛蕙專程將需要的瓷土跟彩釉備在正房西間,又叫了送他們來的彪子的小弟過來幫忙拉貨。
小弟簡稱之爲小何,來之前,薛蕙交代他現在城外繞一圈,從北城門進來,再到小院。
小何手腳很是麻利,很快幫着薛蕙把瓷土彩釉搬上馬車。
這動靜自然瞞不了吳氏。
她好奇地問,“蕙娘,這是搬得什麼?啥時候在咱家裏的?我咋不知道?”
薛蕙一本正經,“娘,這是我昨兒從生意上的朋友那裏購置的一些材料,昨天先運到了家裏之後,我纔去的縣衙門口找你。”
這邏輯毫無破綻,吳氏是一點兒沒懷疑,就讓薛蕙趕緊去忙。
她也知現在薛蕙生意是越做越大,不是自己能指指點點的。
“那娘,我先去忙了,要是我到酉時還沒回來,你就先去縣衙門口。”
“好嘞,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