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文院長跟鄭儀賢是師兄弟,跟鄭儀賢要糧,又是爲了士子們,鄭儀賢不會不給。
不過,一來鄭儀賢現如今忙着縣試,沒有多餘時間,二來便是因爲文院長之子文清也在縣試之列,他作爲文清的父親,鄭儀賢的師兄,去跟鄭儀賢見面,屬實瓜田李下,雖然旁人不一定會說什麼,但文院長還是避了這個嫌,親自來糧鋪見老闆。
薛蕙自然不會拒絕,一是賣鄭儀賢一個面子,二來就是以後謝錦朝還要進濟源書院讀書,就當是爲謝錦朝鋪路了。
她道,“這一批大米數量有限,只怕不能賣給文院長。”
文院長嘆了口氣,面露失望之色,正想再說些什麼,忽又聽薛蕙道,“不過……”
“不過什麼?”
“我跟鄭大人商量過,糧鋪要加上白麪跟雜麪,剛纔我正要去找供貨商,倒是可以順便替文院長購買一些大米,不知文院長要多少?”
文院長心情一上一下,失望過後自然是大喜,“太好了!文某多謝薛姑娘!大米需要六十石,既然糧鋪還要經營白麪,那文某斗膽向薛姑娘再要三十石白麪。”
“好。”薛蕙當即應下。
文院長立馬便從袖子裏掏銀子。
薛蕙趕緊說,“文院長且慢,不必急着付錢,待你要的糧食來了之後再付也無不可。”
反正她是不敢收銀子的。
文院長道,“哎,這怎麼行?文某已經是麻煩了薛姑娘,自然應當先付銀子……”
“不用,真不用。”薛蕙擺擺手,飛快地從太師椅上起身,“文院長若沒有什麼事的話,我便先走一步了,待糧食到貨的時候,我會派人去濟源書院知會文院長。”
說完,薛蕙趕緊離開了。
留下文院長一個人在房間裏,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不禁暗歎,這位薛蕙薛姑娘當真是個心懷大義之人。
薛蕙的理由是要去見供貨商。
哪兒有什麼供貨商啊。
但她總得去做做樣子。
於是,薛蕙專門去找了那些車伕,讓他們在下午申時,照舊去北城門外五里亭的地方拉貨。
“薛姑娘,昨天不是已經運來了嗎?今天還有啊?”老陳問。
薛蕙道,“對,今天還有,不過不是大米,是白麪跟雜麪。”
“哎呦,那太好了,我家的面快沒了,尋思着也不能整天喫大米啊!這面來的真是時候。”
“哎,薛姑娘,你那供貨商好奇怪,爲啥非要在城外交易,不讓他們送進城來?”
薛蕙輕咳一聲,“是我不讓他們進城。”
“爲啥?”
“你想想,這是我好不容易纔找到的一條線,若是讓他們送進宜春,被徐家張家他們看到,順藤摸瓜,投其所好,把我這一條線撬走,那該如何是好?所以,這貨商的消息,等閒不能透露。”薛蕙拿謝錦朝先前說的話搪塞他們。
老陳不由得爲薛蕙豎起了大拇指,“還是薛姑娘細心,難怪您生意做的那麼好。”
從車行離開之後,薛蕙唉聲嘆氣。
她真不想現在就出城去五里亭等着,但又怕有人去城門口打聽發現她沒有出城。
於是,薛蕙又去找了小何,讓他駕車馬車出城,到城外繞一圈,不驚動別人再從南城門回來。
薛蕙:我需要三百石白麪,三百石雜麪,外加六十石大米……
這些字方一打出來,薛蕙立刻點了撤回,重新輸入:我需要三千六百斤白麪,三千六百斤雜麪,外加七千二百斤大米,麻煩全部給我換成麻袋,下午發貨。
客服:????
客服:你上次不是買了三千六百斤大米當道具嗎?
客服:咋滴?還不夠?
客服:還得白麪?
客服:你們到底拍的是啥劇?那麼大製作?
客服:昨天我還專門去圍脖上搜了搜,最近沒有什麼大製作的古裝劇啊……
薛蕙:圍脖上你怎麼可能搜得到?圈子裏的事,只要想瞞,就能瞞的一絲不透,不可能讓你們知道。
客服:應該是設計戰爭的吧,用這些糧食當軍餉,然後被一把火燒了什麼的……
薛蕙:你猜的很對。記得換麻袋。
客服:哦……
下午申時之前,薛蕙照例讓小何送自己到五里亭,便讓他回去。
薛蕙觀察過四周無人之後,飛快地將白麪跟雜麪買出來,另加六十石大米。
車伕們準時在申時抵達,一起將白麪雜麪大米搬上馬車,一路回了宜春。
回去的時候,老陳還在稀奇,面竟然用麻袋裝?
這時候麪粉都用瓷缸陶缸,防潮。
客服給用來裝面的麻袋只是顏色上像麻袋,卻不是真正的麻袋。
去糧鋪之時,途徑縣衙門口。
等待的家屬們對這隊車伕印象深刻,見他們又拉着貨物經過,好似還是拉去糧鋪的,便有人喊道,“喂,你們這回拉的什麼東西?不會又是大米吧?”
老陳笑呵呵地說,“是白麪跟雜麪。”
薛蕙同他們一起坐馬車回來,見離糧鋪不遠,便跳下馬車,說道,“白麪跟雜麪一樣是低價,等我們把貨搬進去,清點完畢,你們就可以買了!”
等在縣衙門口的家屬們又驚又喜!
沒想到竟然還有白麪。
就是那最窮的家屬,眼裏也露出了點光彩。
大米白麪買不起,至少可以買點雜麪撐一撐。
於是乎,家屬們直接圍了上去,跟在馬車屁股後面往前走。
糧鋪門口,還有另一隊人在等着買大米。
衆人直接將糧鋪的門口圍了水泄不通。
幸好糧鋪夠大,門也是三間開,足夠車伕跟幫工們把白麪跟雜麪都搬進去,還有那六十石大米都搬進去。
等着買面的家屬們擠在門口,有些人已經買過大米,知曉規則,便道,“大家在這裏擠着沒用,都是要登記的,你擠得再往前也不賣!咱們快排好隊,節省一下時間,不用擔心,都有份的!”
在幾位熱心人士的指示下,衆人很快排好隊等着買白麪,包括幾位車伕也在其中。
所有的白麪跟雜麪由堂晏清點入賬完畢,幫工們從庫房裏各搬了一袋到外面。
薛蕙那剪子把麻袋口的縫線剪開,打開麻袋口,有一小股麪粉飛揚出來。
薛蕙拿了個葫蘆瓢,舀了一瓢。
“哇——”
打開的麻袋頓時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