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棲鳳枝 >第24章 送驢
    挑撥離間的人,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後續。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好灰溜溜地夾着尾巴,擠開人羣離開了。

    孟弗看見戚存身上好好的,沒沾上血跡,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白了一眼在人羣中間對她小的大白牙都露出來的戚存,孟弗拉着蘇有珠又從人羣中擠出來。

    從沒見過馬的蘇有珠本來還想在人羣中看熱鬧,要不是她三嫂在她的耳邊告訴她,昨天去鎮子上給她帶了禮物。惹得她心癢難捱,她纔不會放棄這個看熱鬧的機會。

    雙手捧着孟弗遞給她的簪子,蘇有珠目不轉睛地盯着它看。她還以爲孟弗是給她帶了絲線之類的,卻從未想過會是這個。

    “這個簪子叫銀雀纏枝簪,是我跟你三哥一起挑的。你成婚我們是肯定不能趕回來了,這就當是我們先給你的添妝。”

    “三嫂。”蘇有珠一把摟住了孟弗的肩,黏糊糊地靠在她的身上,眼眶不經意間紅了。

    從小在粟禾長大,她身邊也很多小姐妹出嫁了,她也去添過妝。從沒見過哪家的親嫂子,會給小姑子送銀簪子當添妝,更別提表嫂了。

    手輕輕地在她的背上拍着,孟弗有些無奈地說:“傻丫頭,哭什麼?把簪子收好,等出嫁再拿出來。看着它,就當是我跟你三哥也來了。”

    說着說着,孟弗的眼眶也紅了,離別的氛圍縈繞在她們周圍。

    雖然跟她相識不久,但她卻覺得相處得比宮中那些有血緣關係的姐妹的更好。

    直到遇見蘇有珠,無論是前世是獨生子女、還是今生姐妹緣分淡薄的她才知道,原來有一個姐妹是這個滋味的。

    “我剛來村子裏面的時候,都是你帶着我熟悉村子裏面的。要不是你,我都不敢出門,更別提學會找野菜和野果了。所以這不僅是添妝也是謝禮,感謝你這麼久都不嫌我煩,願意帶着我。”

    怕她多心推拒,孟弗抽出她手心的簪子,簪到她的頭上,抽出帕子替她擦乾臉上的淚。

    望着她哭得有些泛紅的臉,想了想,孟弗又補了一句,“我跟你三哥有些家底,能給你置辦銀簪子添妝。你大哥、二哥沒什麼家底,到時候別把這個讓他們知道,讓他們面子上掛不住。”

    她的原意只想給蘇有珠添妝,可不想離間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因此,特地囑咐她,別在她兩個嫂子面前顯露出來。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頭上的簪子,內心隱祕的歡喜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親暱地往孟弗的肩上蹭。“知道啦,三嫂。我又不是傻子,等你們走了,我就只告訴娘一個人。”

    就算孟弗不囑咐,她也不會跟他們說的。一來是不想聽二嫂小肚雞腸的碎碎念;二來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了她一個外嫁女,就算兩個哥哥不說,嫂子也會有意見。

    等蘇有珠把簪子收起來,她們飯都做得差不多了,戚存才脫離重重包圍,牽着青雛回家。

    把青雛放歸山林之前,戚存就將它身上的所有束縛都去除了,所以現在身上毫無束縛的青雛只能委屈地被關到後院的豬圈裏。

    “這馬看着可真好。”蘇有金自打聽說戚存帶回來一匹馬後,中午回來就往後院跑了不下十回,每回回來都不由得這麼感慨。

    身爲男子,打小他就夢想有朝一日能親眼見一眼真正的馬。但馬價昂貴,他也只敢在心裏想想,卻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在自家的後院看見馬。

    直到聽見戚存要把昨天買回來的毛驢留在家裏,他才安靜下來蹲在蘇福生跟戚存的身邊聽他們講話。戚存之前買驢之前,就跟孟弗兩人商量過。

    她不會趕車,他一個人也不能趕兩輛車。帶着一頭驢和一匹馬上路,就是不操心趕車的事,他們也遲早被人給盯上。

    買驢車是爲了不讓蘇家人生疑,要是真把青雛給帶回來了。不可能將跟他們一同逃出、出生入死的青雛留在蘇家,而帶走毛驢。

    所以只能將毛驢先留在蘇家,正好他們倆都是不喜歡欠別人的人。如今一去安邑,不知是否還有再見之日,將這頭毛驢留下還可以正好回報蘇家人的人情。

    “不行,不行。這毛驢是你爹孃給你留的錢買的,怎麼能留在這兒呢?”還沒等戚存說完,蘇福生就擺着手拒絕了。

    要是別的東西,戚存給了他也就接受了。這毛驢可是個貴重物品,他也是戚存買了才第一次近距離瞧見毛驢。讓他們小兩口去安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能再接受這麼貴重的東西。

    “舅舅,芙娘不會駕車。我一個人,總不能同時又駕馬車又駕驢車的。這驢車又不能退給人家,明天我們就要走了,不能賤價將它賣了啊?要是賤價賣了被人家糟蹋,還不如留給這兒幹農活。最起碼,舅舅一家會好好待它。對吧,大哥。”

    突然被戚存點名的蘇有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在粟禾村,這毛驢可是稀罕物件,要是戚存真的把它留下來,估計全家都會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它。別說是糟蹋它了,就是冷落它也不是可能的事。

    瞪了一眼還在點頭的蘇有金,蘇福生深吸了一口煙。這小原說的倒也沒錯,要是真讓他們趕兩輛車去安邑,反而是禍非福。

    他們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弱女子,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看這兩輛車,人家就會以爲他們家底殷實。估計還沒到安邑,就要被人盯上了。

    磕了磕菸斗,蘇福生望着菸斗中飄出的煙霧。“前幾日打點官爺,家中也沒多少餘錢了。等下午,讓你舅母多給你們收拾些糧食。你們現在換了馬車,能拉的東西變多了。先用這百來斤糧食抵毛驢,就權當是我跟你舅母佔你們便宜了。”

    前幾日塞給官爺三兩銀子,後來又給孟弗和戚存添置了些東西。要不是現在家中的銀子都用盡了,他是絕不會佔一個小輩的便宜的。

    說完後,他還尤覺不夠,又添了一句。“等秋後新糧下來了,我找找有沒有能去安邑的鏢隊,再給你們帶點新糧過去。你們到了安邑,估計也趕不上播種了。糧食節省點喫,撐到明年就好了。”

    對上他堅定的眼神,差不多瞭解他性子的戚存知道他要是再推拖下去。蘇福生指不定,寧願讓他把毛驢賤賣了,也不肯留下。於是,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

    今日賈氏這個話簍子不在,蘇家難得有了一會兒安靜的午間。喫飯的時候,只有筷子偶爾與碗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明天孟弗和戚存就要跟着官兵離開粟田村了,相處了這麼久,就是偶有不快,大家心裏還是都有些不捨的。

    要是平常看見大傢伙心情都不好、會說些俏皮話哄家裏人開心的蘇有珠現在心裏面藏了個大祕密,害怕說漏嘴,她只管把頭埋在碗裏,一言不語地往嘴裏扒飯。

    少了個活躍氛圍的人,於是家裏的人越加沉默。

    用過午飯,蘇福生就催着戚存抓緊時間和他一起去鎮子上。他去衙門拿遷往安邑的各戶的戶籍,而戚存則是要去馬市買轡頭。

    他催着戚存是因爲他害怕耽誤了明日出發的時辰,要是耽擱了集體出發的時辰,就只能自己去安邑了。

    在這遠達千里的路程中,耽誤了時辰,沒了官兵的護送,要是真的遇上什麼事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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