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棲鳳枝 >第25章 變故
    “咚——”隨着一聲巨響,蘇家的大門被人踢開。

    還以爲是賈氏回來了,孟弗聞聲走出來的時候,就瞧見蘇福生黑着臉坐在門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而戚存則拎着一副轡頭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

    將手中的戶籍一把拍在地上,此刻的蘇福生,眼裏充滿了紅血絲。伴着他大口大口喘氣的動作,他的整張臉都變得有些猙獰了。

    按理說,劇烈運動後,歇一會兒就能喘勻氣。可他卻越喘越厲害,直到戚存將轡頭都裝好後,他才按着胸口勉強平息下來,“小原,去把你舅母、有金夫妻倆還有有銀都給叫回來。”

    孟弗快步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涼白開遞給他。對上她驚疑的表情,戚存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

    他買完轡頭去衙門找蘇福生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回來的一路上他一句話都沒說,只管埋着頭趕路。要不是他之前練過,差點都趕不上了。

    “老頭子,咋啦?”接到戚存說蘇福生要他們趕緊回去的消息,王氏趕緊帶着蘇有金、蘇有銀還有黃氏趕回來。擔心家裏面出了什麼大事,要不是黃氏一路上扶着王氏,王氏早就跌了好幾回了。

    看到王氏和她身後的兒女們,蘇福生的將目光死死的鎖在蘇有銀的臉上。

    他撐着身子站起來,要不是戚存伸手扶他一把,他幾乎就要腿軟得站不起來了。半靠在戚存的身上,蘇福生走到蘇有銀的面前,將手中被攥成一團的戶籍扔到他的懷裏。

    “你知不知道,你要去安邑了。”

    手忙腳亂地接過蘇福生扔過來的東西,蘇有銀還沒來得及展開看清,就聽到了這個晴天霹靂。他定定地望着蘇福生,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呆意,好像被這個消息嚇傻了一眼。

    “你媳婦要是想去安邑。爲什麼不早說?非要逼得小原和他媳婦他們不得不去安邑了,才又反悔。”

    蘇福生撫着青筋直跳的額頭,坐在凳子上靠在戚存的身上。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眼前一黑,差點就倒下去了。

    可在衙門裏還不得不跟那些官爺們賠笑,聽到他們誇獎自己有覺悟,他嗓子裏都冒腥氣了。這一路上要不是秉着一口氣,他早就站不住,倒下去了。

    蘇有銀開始還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見戶籍上蘇有銀和蘇賈氏的字樣,纔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他呢喃着,腳下卻不由自主地踉蹌了一下。蘇有金扶住他,蘇有銀兩手一鬆,這兩張看似輕飄飄卻實則重達萬斤的紙就飄落在地上。

    “怎麼不可能?咱們家的名額是小原和小原媳婦去的,你們倆的名額是賈氏他孃家那裏的。賈家把你們的名字報上去了,卻不跟我們家說。要不是我之前給官爺塞了好處費,他們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好心提醒我了。要真到了明天早上官爺來催了,我們才知道。到時候,咱們家就真的裏子和麪子都不剩了。”

    蘇福生閉着眼,彷彿看都不想再看蘇有銀一眼。

    蘇福生話音還沒落,聽到消息後就軟了身子的王氏就一把推開站在門口的黃氏。撐着身子往外走,聲音哽咽,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對賈家的恨意。

    “去粟米村,去賈家。我倒要去問問,他們怎麼有臉將名額給出嫁的閨女的?怎麼有臉的。”

    “去什麼?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蘇家出了個吃裏扒外的兒媳婦,還是去讓所有人看我們家的笑話。”蘇福生的暴喝,讓王氏僵住了腳步。她停下苦笑一聲倚着門跪坐在地上,淚卻不知不覺地淌了滿臉。

    “有銀,去寫封休書。有金,你和黃氏把賈氏和賈家當家的人叫回來。要是賈家人不想來,就把休書給賈家。從此,我們兩家就老死不相往來。”

    蘇福生說得很平靜,但他說完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了,連王氏都止住了哭聲。

    等了一會兒,沒見到院子裏面的人動起來。蘇福生停下揉搓太陽穴的手,直直地望向還處在震驚中的蘇有銀。

    “你要是不捨得。那我就開祠堂,將你逐出族外,到時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替賈家擔着這個名額了。”

    他對這個兒子是徹底傷心了,家裏之前給他說了多少的親事都不願意。非得娶了一個這樣的媳婦進門,知道他媳婦的性子,娶回來還不多加管教,非得等到將整個家都推到這樣一個難堪的局面才肯罷休。

    賈氏跟着賈老頭和賈許氏進蘇家的院子的時候,整個人都畏畏縮縮地躲在自己父母的後面。

    她也知道自己這回是徹底的得罪了蘇家,但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蘇有金和黃氏來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想回來。要不是他們拿出了休書,賈氏能拖到明天早上出發再回來。

    “親家,你說說這事弄的。要不是星兒這死丫頭在家裏老是念着想去安邑,我們家也不會把這個名額給他們小兩口啊。要知道,去安邑可是能無償分十畝地呢。”

    賈許氏這次進門的時候,一改上次來借錢時咄咄逼人那樣子,剛進門就把姿態擺得很低。

    賈氏也就是賈星兒,用力地拽着還沒幹的裙子,才能忍住不開口反駁賈許氏。明明是她逼着自己跟她一起去衙門改名額的,現在倒當着蘇家人的面說得雲淡風輕的。

    要不是昨天給官爺們塞了孝敬錢。哪能就上嘴皮碰下嘴皮的,就那麼容易的將粟米村的名額給了粟禾村。

    “要按着親家母這個說法,這去安邑倒是件大好事了。剛好我今天就問了官爺,明天去的多了,他們也照樣送,去了安邑也能分十畝地。不如我等會兒就去鎮子上找官爺,一定要給我這賈家侄兒們留幾個名額。”

    蘇福生不耐煩跟他們扯皮,聽完賈許氏的話。他磕了磕菸斗,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好像真準備要去衙門給賈家的人要上幾個名額去安邑。

    但還沒走到門口,他就一把被賈老頭拉住了。“哎呀,親家。我家這個死婆娘不會說話,你多擔待、擔待,別跟她計較。現在名額都定下來了,與其計較這麼多。還不如好好商量一下,給他們小兩口準備點東西。畢竟,他們明天就要走了。”

    明明是頂替名額去安邑的大事,在賈老頭的嘴裏就變成了不要計較的小事。被他拉回來,蘇福生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

    就算以前不知道,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他現在也知道。賈許氏只是愛佔便宜,而在整個賈家,賈老頭纔是最壞的那個。

    每次在賈許氏鬧出的幺蛾子,幾乎都是他在背後出的主意。將名額推給蘇家,他不信這個死老頭沒出主意。

    將蘇福生拉回去,賈老頭這時纔看見蘇家裏多了一對陌生的年輕人。

    從賈星兒回賈家開始,賈許氏每天都要一天三次地問候齊原和他媳婦的祖宗十八代。就算是聾子,現在也知道蘇家現在多了一個“不是好東西”外甥和外甥媳婦。

    他自以爲自己打量孟弗和戚存的目光很隱蔽,卻不知道他的目光都快黏在他們身上了。

    往前踏出一步,戚存將孟弗整個人都罩在身後,將這個糟老頭的目光和她阻斷開來。他捏着手,骨節發出的聲音嚇得賈老頭趕緊低頭。

    “這就是親家的外甥和外甥媳婦吧。果真和星兒說的差不多,相配得緊,相配得緊。”

    賈老又擡頭偷瞟了一眼孟弗和戚存,自以爲自己說的話很體面,卻不曉得他的話讓在場的蘇家人都皺起了眉。不信他不知道賈許氏前幾天在蘇家乾的事兒,聽完他的話,戚存只將孟弗更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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