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棲鳳枝 >第60章 分牀
    小孩兒氣鼓鼓地跑出去,擔心他一個人出意外,戚存只好鬆開一直拉着孟弗的手追出去送他。而他們倆一離開,一直被他們絆住的孟弗也終於逮到機會離開後院了。

    將院門挎上,孟弗將昨日胡亂撂在堂屋的包袱往臥房裏拎。把裝衣服的包袱打開,瞧着戚存給她買的簪子。見物及人,即使現在手裏還在疊着衣物,她的思緒卻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散起來。

    儘管戚存剛纔已經向她道過歉了,但這一次的爭執卻讓孟弗忽然清醒起來了。自從來到安邑,來到遂和村,她就像是墜入一場美夢中一樣。戚存太完美了,他是一個完美情人,跟他相處的一切就像是在一場美夢之中。

    她沉溺在這場美夢中,都快忘了這是在封建至極的古代了。如今從夢中清醒過來,方纔覺得之前的她有多天真。戚存的溫情,讓她曾經有過就靠着她帶出來的錢,兩人平平淡淡的過小日子就好的想法。她想着如果戚存能夠一直待她這麼好,就算是這麼平淡一生又何妨。

    停下收拾衣物的手,孟弗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心中批判自己,也許是在古代呆久了,她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當代女性,居然也有了化身菟絲子的念頭。

    但終究在現代靠人不如靠己的念頭還是根植在她的心裏,戚存的這一次欺騙,讓她更加堅定無論在什麼時代,女子當有自己的一份事業。孟弗沒有多大的志向,不需像其他穿越女一樣有着多麼宏大的商業版圖,只要能夠自給自足她就滿意了。

    “芙娘,芙娘。快開門。”孟弗正想着在這個限制諸多的廣屏縣該找一個怎樣的營生想得正入迷,突然聽得戚存的拍門聲。聽見他叫着自己的假名字,知道有外人來了。不想讓人知道他們來遂和村的第一天就吵架了,孟弗開門前將臉上扯出一個笑來。

    “怎麼了?”她一拉開門就對上馮盈那張永遠充滿活力的笑臉,還沒來得及詢問杵在一旁的戚存。她就瞧見了被馮盈拎着耳朵的祁含,被拎着耳朵的祁含現在早已不見剛纔爬牆頭的囂張氣焰。站在馮盈身側的他低着頭裝作一副好好兒童的面孔,要不是他身上還有之前爬牆時蹭的黑灰,孟弗真要以爲她這是認錯人了。

    不好意思地將祁含往前一推,馮盈臉上露出來不好意思的笑容,“祁含這混小子是我家外甥,我一直知道他皮。但要不是這回齊兄弟把他送回來,我還不知道他居然真膽子大到去爬牆頭。”一想到他這個還沒牆高的小人居然敢墊着石頭去爬牆,馮盈現在就恨不得將他的褲子褪下了,狠狠地給他幾巴掌讓他嚐嚐教訓。

    “跟你齊家叔叔和嬸子道歉。”聽見馮盈的話,祁含不情願地上前一步,哭喪着臉,對着他們鞠了一躬,口裏像含着什麼東西一樣地口齒不清地道了歉。等到他道完歉,馮盈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裝滿東西的籃子。

    “你們昨天剛搬進來,這小子今天就來爬你家牆頭,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從園子裏摘了一把菜,你們就將就着喫吧。”馮盈心裏其實還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她昨天回去不住地感慨這家女主人長得真是好看,尤其是那一身皮子竟然比牛乳還白。祁含這小子也不會心生好奇,帶着一大羣臭小子來爬牆。

    經過昨天的教訓,孟弗和戚存是堅決不肯將手伸出來接籃子。馮盈塞了好一會兒都沒塞到他們手裏,於是她乾脆一把將籃子放在地上。籃子放到地上,她二話不說就拽着旁邊自從道完歉就臭着一張臉的祁含走了。不過等她離了他們家幾米後,她還不忘停下來,叮囑他們二人明天要去事務堂領可以到縣城裏去的牌子。

    爲了嚴格地控制流動,除了那些有經商文書的人外。每戶每月只能去三次縣城,每月初村裏都會給每戶人家都發一個木牌子。縣城只能憑牌進入,每進一次縣城,那木牌子上就會被守在城門的守衛在上面記錄一次。待到記錄三次以後,縣城就會收繳木牌。他們這個月剛來遂和村,村裏給他們準備好了木牌,通知他們明天去拿。

    “阿弗。”馮盈跟祁含一走,孟弗就收了笑臉,面對着她的冷臉,戚存有些無措地喊着她的名字。“怎麼?”孟弗回頭,臉上的冷意讓他將未說完的話吞回腹中。之前敢抱着她不撒手全是因爲當時情緒到位,而如今面對她的冷臉,戚存反而不敢開口。

    “沒什麼,沒什麼。”他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生怕再有哪點惹到她的不喜,讓她更生氣了。“沒事就行,我剛纔想了一下。之前睡在一張牀上是因爲借住在別人家,我們謊稱夫妻才這樣的,如今也算是到了自己家,我們不如還是分開睡吧。”

    “爲什麼?”戚存堵住她的路,半彎着腰盯着她問。“不爲什麼。終究是男女授受不親,之前睡在一起都是權宜之計,現在有了條件,分開睡纔是常理。”孟弗的每一字都像一個小釘子一樣往他的心上戳,他感覺他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疼過,他疼得都有些麻木了。

    這也是孟弗剛纔想好的,既然要保持距離,那就從分開睡開始。就算是私奔,她也從來沒有想過無名無份地就跟他在一起。而無論是古今男女,只要是睡在一起,就難免會產生綺思。她如今想剋制住這份綺思,就得從分開睡開始。

    “雖然戶籍上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但你我都知道這不過是有名無實。沒人敢大張旗鼓地跑到別人家的客房來,我看廚房裏有木板,可以拼成一張簡易的牀。現在環境簡陋,你睡土牀,我睡木牀,等到有條件了再分房。”

    等孟弗將打算全盤托出,戚存才知道她這不是隨口一說,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口的。戚存沉默了一會兒才點了頭,其實她說得也對,兩人雖然無媒私奔,但私奔之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使私奔了,也不應該就這麼無名無份地在一起。就算沒有三書六禮,也應該八擡大轎將她娶回來。

    失落地將路讓給她,戚存就像一隻剛從水裏撈出來的小狗一樣,有氣無力地站在那裏。“你說得對,我都沒給你三媒六聘、八人大轎,是不應該就這麼隨意地在一起。不過,分開睡歸分開睡,你身子弱,還是你睡土牀我睡木牀吧。”

    孟弗的主要目的就是分牀,誰睡哪個牀都沒關係,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就越過戚存走到臥房裏去了。而她身後,戚存正癡癡地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專注,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是夜,兩人分牀而眠。牀上沒了戚存,孟弗感覺這牀怎麼都暖不熱。毫無睡意地躺在牀上,瞧見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櫺灑落在牀上。她將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想去抓這一束光。但光乃無形,非人力能捕獲,就在這一下下徒勞無功的抓捕中,她居然不知在什麼時候睡着了。

    而在她睡着以後,另一張牀上的戚存卻忽然爬起來,走到她的牀頭。就這麼撐着臉看她恬靜的睡顏,直看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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