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他緊緊地摟着的孟弗站在原地，一步都邁不開。隨着太陽越升越高，兩人就像是兩塊緊貼在一起的發麪餅一樣粘在一起。陽光的直射加上他身上傳來的滾燙的氣息，沒過一會兒她的額上就溢出汗珠。
她熱得快喘不過氣來，想進屋子裏涼快一會兒。可戚存卻死皮賴臉地非要巴在她身上，一定她收回之前的那句“退回之前陌生的樣子”才肯鬆手。兩個人像一個連體嬰一樣在院子裏緩慢挪動着，戚存仗着自己個子高墜在她的後面拖後腿。
移了好一會兒，才移了幾米。孟弗讓戚存趕緊鬆開她，兩人僵持不下，正當孟弗氣惱得要準備擡起他的手咬上幾口泄憤時，卻忽然聽到身後的傳來幾個小孩子的捂着嘴的嬉笑聲。被這笑聲吸引，兩人不約而同地將頭扭向聲源處。
“羞羞羞，大白天的還摟摟抱抱，羞羞羞。”看到自己被發現了，那爲首的孩童不僅臉上毫無敬畏之色，還特地伸出一根手指在臉上颳着，嘲笑着他們。而伴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他身後的孩童們也發出一陣笑聲。
村裏分給他們的這個院子的圍牆只有半人高，於是這幾個皮小子踩着石頭就把頭給伸了進來。也許是對新住戶好奇，這幾個天天到處瞎晃悠的臭小子剛纔正捂着嘴津津有味地圍觀着他們吵架，要不是有個孩童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估計等他們走了，孟弗和戚存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圍觀過。
“臭小子，沒聽過非禮勿視嗎？”說話的小子一看就是這羣小孩兒的頭兒，其他小孩兒只敢趴在牆頭，只有這個小子居然膽子大到直接坐在牆頭。戚存裝作兇狠地擼起袖子朝這羣小孩兒走過去，其他的小孩兒都被他裝狠的樣子給嚇跑了，只有這個小孩兒還晃着兩條腿在孟弗和戚存家的牆頭上坐着。
絲毫不畏懼戚存，這小孩兒仰着頭像一隻戰意待發的大公雞一樣咄咄逼人地看着他。回望着這個小孩兒，戚存平心而論，這小孩兒，除了太過調皮，長得倒也還算是粉妝玉砌。
戚存盯着他，他也正眨着跟小扇子一樣的眼睛盯着戚存。雖然他臉上佈滿可憐可愛之色，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能把死人都能給氣活了。“老頭兒，我只聽過糖霜柿子。你那非禮勿視是什麼柿子，好喫不。”
向來都是戚存叫別人老頭兒，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別人叫老頭兒。“文盲，連非禮勿視的都不知道，還不趕緊上學堂，別到處在外面亂晃。”這面圍牆不僅矮而且還特備窄，膽戰心驚地看着這個小孩兒抱着胸、兩隻腿晃得起勁。害怕他失了平衡跌下啦，戚存單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給拎下來了。
還以爲這個小子會害怕，沒想到戚存把他放下去後，他居然敢抱着戚存的大腿不放。“老頭兒，你剛纔拎得可真不錯，要不我出去再爬到你們家圍牆上，你再把我給拎下來。”
“臭小子，一點都沒禮貌，管誰叫老頭兒呢？你見過我這麼年輕的老頭兒嗎？”這小子打斷了他的哄妻計劃，還聽着他一口一個老頭兒地叫他。戚存被他叫得心裏直髮慌，要不是摸着自己的臉還是那麼的光滑，他還真要以爲自己要變成老頭兒了。
被戚存給兇到了，小孩兒一臉委屈地看着他，“你比我大那麼多，我不叫你老頭兒叫你什麼？”被這六歲小孩兒一噎，他的歪理成功得讓戚存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瞥見在一旁捂着嘴幸災樂禍的孟弗，戚存沒忍住擠兌了她一句，“你我夫妻，他叫我老頭兒，那該叫你什麼？”
還以爲真是問他的，戚存話音剛落，那小孩兒就扯着他的衣服大着嗓門喊：“當然是叫仙女姐姐了。”這回孟弗是徹底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而一旁的想擠兌孟弗卻擠兌到自己的戚存則是成功的黑了臉。不知道自己剛纔製造笑點的小孩兒一臉無辜地望着聽完他的話後反應截然相反的兩個人，臉上的疑惑表情都要掉出來了。
蹲在小孩兒面前，戚存想從他的口中套出爲什麼要叫自己老頭兒。他勉強收了黑臉，扯出一個笑，“你爲什麼叫我老頭兒，卻叫她仙女姐姐？”明明他只比孟弗大三歲，居然現在讓這個小孩兒，硬生生叫得跟孟弗差出兩個輩分來。
“因爲他們告訴我臉黑的都是老頭兒。”小孩兒的這句話無疑是在戚存的心上又狠狠地插了一刀。他趕了這麼久的路，天天風吹日曬的，當然會曬黑了。瞄了一眼膚如凝脂的孟弗，他的心裏更加鬱卒。最後幾天的時候，大家明明一起曬的太陽，爲什麼她還會越曬越白。
“小孩兒，你叫什麼？幾歲了？”說不過這個小孩兒，戚存打算去他家問問他家大人到底是怎麼教小孩兒的。怎麼能教小孩兒根據膚色認人呢，他這個正當青春的大好青年居然被一個小孩給叫做“老頭兒”，心靈受傷的他準備去理論理論。
被問到名字，小孩兒扭着衣服、低着頭，難得地靦腆起來，絲毫不見剛纔坐在牆頭上的淘氣。過了好一會兒，他有些扭怩地說：“我叫祁含，今年六歲了。”剛聽到這小孩兒名字的時候，戚存開始還以爲是自己聽岔了，又問了一遍才確定這個小孩兒居然真的叫祁含。
也許是被人嘲笑慣了，在戚存問第二遍他的名字後，覺得被傷到自尊心的小孩兒氣鼓鼓地擡起小腳在戚存的腿上踹了一腳。可能是害怕戚存打他，踹完人他就一溜煙地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喊：“我就叫祁含，就叫祁含。總有一天，你們都會叫我祁含大將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