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不想收祁含當徒弟的嗎？怎麼又突然改變主意了。”從軍的分配今日下來，明日就要出發。戚存非要自己收拾東西，孟弗只能在一旁幫忙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
將手裏的東西撂下了，戚存從回來之後就一直很沉默。他坐在牀上，撐着頭，過了好久纔開口，“我被分到去邊界巡邏。”
“巡邊也是從軍的一種嗎？你原來不是說只要能從軍就行了嘛。”這些古代的軍職，孟弗是一點都不懂，她只能他的神情可以看出這不是個好差事。
戚存搓了一把臉，搖了搖頭。在他的解釋下，孟弗這才明白這個邊界巡邏到底是幹什麼的。
廣屏縣即使是安邑第一縣但它的屬軍仍然是有限的。只有那些出身軍籍的子孫後代，才能被精挑細選進去，像他們這樣的遷民根本就沒有資格。
這件差事根本就算不上從軍，頂多算得上是軍隊的輔助人員。這個差事不但不僅不屬於軍隊，而且還風險極高。
廣屏縣與鄰國先接觸的地方有很多都在山裏，這些地方都要像他們這樣的人去一步一步用腳步丈量。而且在這漫長的邊界上，說不得什麼時候就遇上了意圖跨越邊界的敵人。這個差事不僅苦，而且一個月才能輪休一次。
“不能不去嗎？”即使一聽到邊界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差事，但聽到他這麼一解釋。沉默良久的孟弗，問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問題。
戚存聞言，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個差事又苦、錢又少，就是專門騙我們這樣的外地人去的。當初說好的從軍是五年，現在才知道是巡邊五年。”
這件事是他自從逃婚之後做過最後悔的事。要不是他太掉以輕心，也不會掉入這個顯而易見的陷阱裏面。
想也知道像廣屏縣這樣連外鄉人都審問嚴格的地方，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地給至關重要的軍隊招兵。
這是都是廣屏縣衙門弄出來的事。剛纔他在事務堂的時候，遂和村的兩個村長都滿臉的不好意思，覺得坑了他。
因爲巡邊一般都會很多福利，因爲只有這樣這個無時無刻都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活才能吸引到人。
但他們這次的巡邊不僅沒有之前的高福利，就連最基本的補貼都沒有標明。只是說，後續再說。這都把人騙過去了，這後續當然是任人宰割。
“我估計有好幾年都不能在家裏長呆。那祁含怎麼說都是副村長家的外甥，認了他當徒弟，好歹給你個保障。”燕隱騎不能輕易出現在人前，尤其是邊關這麼敏感的地方。所以他只能另闢蹊徑地給孟弗多加幾個保障。
“我跟他們都說好了，我一有時間就會給祁含教授武藝，絕不藏私。而他們呢，則是在我不在村子裏面的時候，幫我照看你。”
說起來這次還真是沾了祁含那小子的光，要不是他咬死了非要戚存當師傅。戚存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好大大咧咧的直接開口讓人關照孟弗。
“師傅，師傅。”說曹操，曹操就到。這纔剛一提祁含，門外就又傳來這小子中氣十足的叫喚聲。
孟弗去給他開門，這回一瞧見她，抱着滿手東西的祁含搞怪地朝她鞠了一躬，“弟子祁含，見過師孃。”
“這還沒拜師呢，就這麼急吼吼地叫了。”戚存靠在門口看着這小子耍寶。現在的主流思想都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他想認這小子當徒弟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這小子夠橫。有他在，就不必擔心孟弗會被人欺負。
“師傅都同意收我當徒弟了。不管我早叫晚叫都是師傅。”祁含現在的心情簡直要飛起來了，能認一個武藝高強的人當師傅，這離他的將軍夢又更近一步了。
祁含抱過來的是馮盈存着準備過年用的臘肉等乾貨。這可是她唯一的外甥拜師，她想着怎麼都不能寒酸，這才忍痛將珍藏已久的東西拿出來的。
“你姨父、姨母都叫了哪些人？”孟弗和戚存剛搬過來不久，連村子裏面的人都認不清楚。這時間太趕了，來不及叫隔着一個縣城的蘇有銀了。他們這邊除了林天陽兄弟，就沒有再請別人。
將手裏的東西交給孟弗，他蹲在戚存的腳邊掰着手指頭數，“就叫潘叔叔一家和牛叔叔一家。我姨父說，你們剛搬過來沒多久，不適合辦得太大。”
“你這臭小子，還沒拜師，這心就偏的沒邊了。怎麼什麼話，都跟你師傅學啊。”被呂永勝從後面一把抱起來，祁含尖叫着摟着了他的脖子。
“呂村長。”抱着祁含，呂永勝朝他們擺了擺手。“既然你認我們家祁含當徒弟，咱們之間就不要這麼生分了，你們倆以後叫我呂大哥就行了。”
呂永勝跟馮盈都快而立之年了都還沒有孩子，在他們家長大的祁含就像是他的親兒子一樣。
跟所有的父母一樣，雖然他只是個小小的副村長，但也盼望着祁含以後能夠成才。不求成爲他口中的大將軍，就是能喫上皇糧，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在事務堂隨時都能看到戚存的戶籍，熟知他的家庭情況。再加上上次戚存去報名從軍的時候，看見戚存寫得的一手好字。又聽到祁含唸叨戚存身上都是腱子肉，肯定是個習武奇才。
若不是想着戚存允文允武，他也不會輕易鬆口讓祁含拜他爲師。
在那兩家人來之前，他特地告訴他們兩人，這兩家在遂和村的特殊地位，一定要好好招呼，不容有失。
“潘明是遂和村的正村長，牛成是村裏面唯一的大夫。這兩家人在村裏的人緣都很好，得罪了別人可以，要是得罪了他們，就只有搬離遂和村，才能過上安生日子了。”
要不是祁含的這一拜師將他們兩家像姻親一樣緊密聯繫在一起，別人，呂永勝纔不會浪費口水跟他說呢。
潘家和牛家先來的是兩家的女主人。潘明的妻子朱氏很年輕猛地一看，看起來比孟弗還小。牛成的妻子劉氏是一個四旬足有中年婦女，臉上一直帶着樂呵呵的笑。
糧食在哪兒都是貴重東西，呂永勝叫他們一家來喫飯，他們總不能空着兩個手就上門。這兩家的女主人都拿了不少菜地裏的菜和粗糧過來。
作爲中間人，馮盈還沒開口將他們三個人互相介紹認識。那牛成的妻子劉氏就拉住了孟弗的手猛看，“我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着這麼標準的小閨女呢。”
“劉嫂子是個頂頂厲害的媒人，就連我跟你呂大哥都是劉嫂子撮合成的。”看出孟弗的無措，馮盈順勢給她介紹這個劉嫂子。
這個劉嫂子拍了拍孟弗的手說：“我呀，就喜歡看你們這些穿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一看吶，就心情好。得虧你成婚了，要不然我還真想給你保個大媒。”
在她們說話的時候，潘明的妻子朱氏就一直埋着頭幹活。她手腳麻利，他們這兒還沒說幾句話她那裏就擇了一大盆菜了。
“哎呦，我的大妹子。你說說你，好不容易出來鬆快一會兒，怎麼還這麼急着攬活兒。”幸虧馮盈眼尖，要不然這一盆菜還真讓她一個人給擇完了。
被馮盈將菜給搶走，朱氏嘆了一口氣，“擇菜對我來說已經是鬆快了。”
後來馮盈跟孟弗說了，她才知道，這朱氏是個續絃，本也是個老老實實的本分人。可就是因爲太本分了，才被潘明前頭留下來的幾個孩子欺負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