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孃,你放心,師傅不在家,我肯定能保護好你的。”祁含是跟孟弗一起送戚存離開的,在他的人影徹底不見後,這小孩兒舉着胳膊努力裝出一副孔武有力的樣子,安慰她。
離別的愁緒被他的童言稚語給衝散,孟弗牽着他的小手往家裏走,“保護不保護的先不說,你先能每天都按着你師傅的要求來師孃這裏學認字就行了。”
戚存走之前跟呂永勝和馮盈商量過,他回來的時候教導祁含武藝。他不在家的時候,孟弗也識字,就讓她來給祁含啓蒙。
在廣屏縣,幾乎數年纔出一個能考中秀才的。在這種環境下,能識得字就已經很好了。他們也不指望祁含走上仕途,因此他這一提出來就得到了他們的同意。
“師孃,我能不認字嗎?”一瞧見那些彎彎扭扭的字,他就覺得頭疼。戚存不在,祁含膽子也變大了,將他的叮囑拋到腦後,開始敢跟孟弗討價還價。
“我沒聽說過,歷朝歷代的哪個大將軍是不識字的。小含,你想當大將軍首先就要識字。要不然就算是以後去從軍了,也只能當個伙頭兵。”
既然人家都把放心把孩子交給她了,孟弗自然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人家的孩子給教廢了。知道他一心想當大將軍,她只從這方面教他,引起他的興趣。
“好吧,既然當大將軍要識字,那我就去識字吧。”祁含將信將疑地說,這他還是第一次聽人說,當大將軍要識字的。
他只聽姨父說的大將軍都是武功很厲害的。師傅走之前警告他,不準惹師孃生氣,要不然就不教他厲害武藝了。心存疑惑的小孩兒決定等他師傅回來,再問問到底是誰騙了他。
送走一步三回頭的小孩兒,孟弗這纔有時間躲到臥房裏收拾東西。
戚存走之前將戶籍留下來了,這讓她原本就躍躍欲試的心像是長草了一樣。好不容易等到送走那座大神,她現在等不及地想把東西給翻出來看看。
她想離開的心一直沒有死,尤其是看到燕隱騎的存在之後。
從戚存的話語中,她能感覺到他對現在的皇室有諸多的不滿。楚韶關之敗、戚含的陣亡,他們都不知道原因。
即使不知道原因,但她知道岳飛、楊門這樣的存在,不過又是上位者狡兔死、走狗烹之類的作法。他心裏估計也是這麼想的,纔對皇室頗有微詞。
就憑戚存對他父親那樣的執念,孟弗現在都有理由相信,書中的戚存是不是不是爲了書中孟弗,而是因爲得知了他父親陣亡的真相才造反的。
她承認她是對戚存有着微妙的好感,但這並阻擋不了她想安安穩穩地混過這一輩子的決心。
她利用戚存逃出來,戚存也利用她有了一個正大光明脫離皇室的機會。經過那一夜的夜談,她現在覺得兩個人應該扯平了。
如今趁着戚存不在家,她只要能找到戶籍,她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一場完美的逃亡。一場完美到永遠消失在這些主角之爭中的逃亡。
可好不容易將他壓在箱底的戶籍翻出來,孟弗還沒來得及細瞧上面寫的東西,臥房的門就被人給敲響了。
整個院子裏只有她一個人在,她進來前還特地把大門給鎖得死死。
這驀然的敲門聲讓她毛骨悚然,她急忙在房間裏找着防身的武器。直至找到一個勉強能防身的木棍,她纔有勇氣走到門口。
“誰啊?”她將木棍抵在門和櫃子之間,確定不能從外面輕易推開後。才後退了幾大步,高聲問。
外面傳來的是女聲,可她沒聽戚存提起過燕隱騎裏面有女衛。即使她說出來燕隱騎的名號,孟弗還是不敢隨意開門,誰叫整個院子只有她一個弱女子在呢。
“主母,主母是否出了什麼意外?是否需要屬下相助?”似乎是一直沒有等到裏面的迴應,外面的人以爲裏面出了什麼意外,竟然開始試圖開始推門。
既然她說她是燕隱騎,孟弗看着搖搖晃晃的門,猶豫一會兒,才大着膽子喊:“我沒事?現在也不需要人保護,你可以先回去了。”
隨着她話音的落下,推門聲停下來,可緊跟着的卻是一個令人牙疼的叩頭聲,“屬下奉命而來,不敢稍離主母半步。”
兩人隔着一道門僵持住了,從這幾句話裏面孟弗已經能猜出這個女衛的性格了。等她無奈地打開門的時候,一眼就見着不遠處那個維持着叩頭動作的黑衣人。
她出來了,這個人還是一直維持着這個動作。等到孟弗叫她起來,她纔起來。
這是個身量中等、長相中等,就是那種放在人羣中,讓人看一眼就能忘記的小姑娘。
望見她額上的紅印,孟弗有些頭大。
她不信偌大的燕隱騎中找不出一個圓滑的女衛,戚存居然黑心地找一個這樣一板一眼的人來保護她。
不用問,她都能猜出這個女衛。估計是以保護之名,實監視之職。這讓她剛因他離開而產生的好心情,在瞧見這個女衛的那一刻,蕩然無存。
“我好好的在村子裏,不需要人保護。還是你們主子去巡邊更需要人保護,要不你還是去保護他吧。”不想被一個人形攝像頭監視,她委婉地想將這個女衛打發走。
誰知說完後,這個女衛竟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主子說,主母看完這封信,就需要女衛的保護了。”
從這個跟機器人一樣一絲不苟的女衛手裏,接過這封信。孟弗剛展開看一眼,就立馬將這張紙給揉成了一團。
這紙上,從頭到尾就只寫了八個字,“阿弗,別想始亂終棄。”
她跟戚存都還沒有始過,何來的終棄。
把手裏的紙團扔到地上,孟弗都有些許懷疑自己是不是夜裏說夢話了。怎麼她這裏剛準備逃跑,那裏戚存就正好截斷她的後路。
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眼瞧着這女衛又要跪下去了,孟弗拉着她的胳膊,咬牙吐出這幾個字。“你主子說得對,我的確需要保護。”
不知道這個女衛是不是真的看不懂眼神,孟弗都咬牙切齒了,她還一臉認真地點頭附和着。
她默寫《三字經》的時候,這個女衛就在旁邊給她磨墨;她去廚房做飯的時候,這個女衛就給她切菜;就連她去茅房,這個女衛都要跟着她……
被她跟影子一樣跟得實在受不了了,孟弗將她按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孟弗苦口婆心說的時候,她就一臉正色地聽得認真。可等她說完後,這個女衛還是一臉堅決地搖頭。
“我說,我保證就在院子裏面絕對、絕對不會出去的。你就不能先離我遠點嗎?”孟弗都要崩潰了,怎麼會有這麼死板的人啊?不知道戚存跟她說了什麼,她現在就認死理地跟着她寸步不離。
孟弗抓狂的樣子讓女衛迷茫,她迷濛地搖頭,“主子走之前交代過屬下,一定要將主母放在視線氛圍之內。屬下不跟着主母,怕什麼時候出了差錯。主母若傷,屬下萬死難以謝罪。”
孟弗都要哭了,她就在院子裏帶着啊。總共除了三間屋子就能一眼望穿的地方,這女衛怎麼就覺得她一定會受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