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棲鳳枝 >第106章 T臺
    可能是臺上人的表演得太過出色,等到了巳時二刻,讓他們將t臺讓出來,準備正式走秀的時候。底下的人紛紛叫喊着,不讓他們下臺。

    底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無不興奮地紅着臉。就算是今天沒有拿到他們說的大禮,就光是聽這將近一個時辰的戲,他們就覺得太值了。畢竟這麼好的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真真都是些上不得大場面的泥腿子。”在神衣樓的樓上,一個身穿華袍的少女瞧見下面的場景,捂着鼻子。她嫌棄地皺着秀眉,彷彿隔着這麼遠都能聞到底下那些人身上的窮酸味兒似的。

    這說話的是縣令家的大小姐,作爲廣屏縣最大的長官的女兒,孫思悅可是縣城裏面的第一貴女。因此她此話一出,引得不少被邀請過來的閨秀們贊同的點頭着。

    雖說須卜族是安邑望族,但須卜樾只是旁支之女,還是入贅所生的,又有着一個不檢點的娘。若不是看在須卜族的面子上,這些大家閨秀們根本就看不起她,更別提她現在還開始接手家族生意了。

    這孫家是傳統的衛道士,全家上下都奉行的最傳統的儒家思想,士農工商,商爲最末。若不是孫縣令明令禁止不准她跟須卜家的人出現摩擦,她絕對絕對不會來參加這個莫名其妙的秀。

    原本就看不起,更別提須卜樾現在還是一個未出嫁的女子就在外面拋頭露面,簡直就是將女子的顏面與名聲都放到地上踩。心裏是這麼想着,孫思悅眼裏的輕蔑也毫無遮掩的都顯露在外面。

    孫家是廣屏縣的地頭蛇,須卜樾再三咬牙才忍下心中的不滿。這輕蔑的目光是一回事,她身上的衣服又是一回事。

    這廣屏縣世人皆知,神衣樓跟天衣樓是死對頭。沒想到這孫思悅來參加神衣樓舉辦的活動,身上卻穿着天衣樓玉沙緞製成的衣服。

    而作爲廣屏縣的風向標,她的其他跟班們,也有不少穿着天衣樓衣服的。若不是眼前這些場景都是她一點一點叫人佈置出來的,須卜樾還真覺得自己是不是誤入了天衣樓舉辦的茶會。

    在哪裏都不缺給上位者拍馬屁的人,這孫思悅一不耐地搖扇子,就立馬有人跳出來說。這活動怎麼還不開始,不開始就不要浪費她們的時間。

    這些人的催促,跟底下那些人可不一樣。哪怕是現在還沒到去高人那裏算的正時辰,須卜樾也只好壓下心裏的不甘叫那些穿着金縷玉裳的人準備好,上來給這些閨秀們表演。

    還好足夠了解這些大家閨秀們,須卜樾準備了兩方人馬來進行展示。比較好的自然是留在樓上給他們進行表演,而比較差的就放在底下給那些不懂欣賞的人來看。

    語音閣的屏風後面的管絃一響起來,伴着樂聲,須卜樾精心準備良久的服飾在侍女們的身上,徐徐地從後臺緩步走出。

    眼前的一切都步上正軌了,須卜樾無力的靠在牆上,摸了一把汗。爲了這場走秀,毫不誇張地說,她是幾乎將安邑主城中所有成衣坊的時興元素全都聚集在一起了。

    還花了大價錢從別的地方挖來了不少的繡娘,就擎等着用這場秀,徹底將神衣樓的名聲打出去,將天衣樓死死地壓在下面。

    雖然前面有許多的不平,但接下來的一切都如須卜樾預料的一般進行下去了。

    在這嫋嫋不絕的樂曲中,孫思悅輕敲着拍子,聚精會神地看着這些侍女身上的服飾。領頭人都如此了,更別提依附她的其他閨秀了。

    這些熟知陽春白雪的閨女們對這場秀接受良好,甚至還有一些欣賞。但底下那些只能看得懂通俗表演的人,反響卻十分的不妙,有的人已經抱着孩子準備離開了。

    若不是有剛纔的戲曲表演和接下來的未知大獎撐着,底下也許早就空無一人了。上面的侍女按照計劃走着,下面留下來的人則是指指點點的不清楚在說些什麼。

    大家終究還是隻在溫飽線上徘徊着,上面那些穿花納錦、刺繡銷金的衣物對他們來說到底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不必想、也不必問,這些衣服肯定就是他們所承受不起的價格。

    臺上的衣服就宛如一場最綺麗而絢爛的夢一般,只有那些未經世事打磨過還懷揣夢想的人在癡癡地望着,其餘那些被生活所鞭撻過的人早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臺上的表演還在繼續,而臺下的人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着。走秀已經開始了,就算是須卜甘把所有閒着的人都派下去,喊着馬上就有大獎送出,還是挽回不了這個頹勢。

    有購買力的人都不是心存幻想的人,而心存幻想的人卻極少有一擲千金的勇氣。

    從第一個身穿華服的人從臺上走出來的那一刻,孟弗就知道須卜樾費這麼大的力氣舉辦的t臺走秀恐怕就要落得個慘淡收場了。

    這些圍觀的大部分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動者,這些人侍弄土地,稍有不注意身上的衣裳就會被剮蹭到。下地的時候就是連新衣服都不敢穿着,就更別提穿着如此華美的衣服了。

    就算是他們肯咬咬牙花錢買下這衣服,等回去了還不知道該怎麼把它們當寶貝似的供着呢。有着閒錢買這不抵喫也不抵喝的衣服來看,還不如多花點錢來買些米麪來飽腹。

    這場秀,孟弗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太不接地氣了。須卜樾只是盲目地用她的手稿,舉辦了這場秀,卻絲毫沒有考慮過受衆問題。

    生於現代的孟弗之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沒想到土生土長的須卜樾也忽視了這個問題。就算是下面的衣服再吸引人,孟弗也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致。

    一場都不知道到底是爲誰舉辦的活動,除了在以後成爲別人的茶餘飯後的消遣。孟弗不知道,還會再落得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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