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這上面的好生意,她理所當然地認爲下面的生意也很不錯。“肯定也跟上面的差不多,說不定比上面的還多呢。”
“真的有這麼好嗎?”一道男聲從樓梯處傳來,引起了氣氛間有些詭異的兩母女的注意力。那黑衣男子信步走來,須卜甘也顧不得須卜樾了,疾步慌忙走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柔媚的將整個身子都靠到李佩的身上,如同少女般扯着他的衣裳,須卜甘問道:“夫君,不是說今日有要事跟人商量嗎?怎麼有興致來神衣樓了?”
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之情,李佩將跟糖一樣粘着他的須卜甘推開。板着臉走到主座上,他路過須卜樾時冷哼一聲,將她原本火熱的心給澆涼了的一半。
“阿爹,你看這是我今天做成的訂單。”掩飾住心裏的不安,獻寶一樣的將手裏的訂單送到李佩的手邊,須卜樾現在一點在須卜甘面前的囂張樣子都沒了。
半點都沒有將目光放到她的身上,拿起桌上的那一摞紙,李佩隨手翻了幾張。就一把將它們往半空中一撒,如天女散花般這紙似隆冬中最後一場雪似的從空中墜落。
呆呆地望着半空,須卜樾尚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巴掌給掀翻了。從小教養到大的臉上瞬間腫起來一大片,跌在地上,她捂着臉,有些不敢置信。
她明明做成了這麼大一筆的生意,爲什麼竟然連一句誇獎都得不到,反而被打了。
“夫君,夫君。別動氣,別動氣。”被眼前這場變故給驚呆了,須卜甘恍如才清醒過來一般攔住想要繼續下手的李佩,拼命地貼在他的胸口給他順氣。
手被須卜甘撕扯着,李佩卻還要擡腿要往倒在地上的須卜樾身上踹去。他一面踹着,一面怒罵着,“別動氣,別動氣,老子遲早要被這個蠢材給氣死。”
“阿爹。”爬起來的須卜樾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看着這個從小到大對她寵愛有加的父親,不敢置信地喊着,她弄不清楚這突然的變故是爲了什麼。
被須卜甘扯回座位上,李佩指着淚眼婆娑的須卜樾。“趕緊滾回去給我收拾收拾東西嫁人,趁早去霍霍別人家,別再連累我們李家。”
一把將給他順氣的須卜甘給推開,李佩真覺得自己將神衣樓交給須卜樾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這神衣樓是老子挑着擔子,一點一點打拼出來的。今天被這個不孝女給毀了大半,你還讓我別動氣?”
不服氣地站起身,須卜樾捂着滲血的嘴角,眼瞳裏滿是憤恨。“毀了大半,什麼叫毀了大半?這些訂單,不都是我今天訂下來的嗎?如果這都叫毀了大半,那我真不知道您對毀壞是怎麼定義的了。”
不顧須卜甘的阻攔,將手旁的硯臺扔向須卜樾,望着她捂着被硯臺砸出來的傷口,李佩寒聲責問。
“你知道我們神衣樓是怎麼發家的嗎?你知道我們都是靠着什麼纔有的聲音的嗎?你這弄得這一出到底有怎麼樣的影響,你清楚嗎?翅膀還沒長硬就想飛,你覺得這些訂單的錢能買回我神衣樓經營多年的聲譽嗎?”
是他頂着巨大的壓力,挑着擔子,一戶一戶上門推銷。這神衣樓是他一步一個腳印的從廣屏縣周圍的八個村子裏面一點一點打拼出來的家業。
這廣屏縣又不是什麼大型縣城,就算是有富戶,那也只是少部分的。神衣樓大部分還是要靠銷售平價衣服來盈利,今天被須卜樾這麼一搞。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神衣樓如今專供貴价衣物了。都是從窮人過來的,身上沒錢的滋味他如何不知道。
是絕不敢來這種地方的,就是連路過都要害怕自己是不是會碰到了裏面的什麼貴重物品,又怎麼會上門來買東西呢。
若是天衣樓還像之前那樣要死不活就算了,可偏偏不久之前天衣樓憑藉着一手瑕疵布料吸引了不少人,打出了一個好名聲。在這兩廂對比之下,大家會選誰?不用看,李佩就全都知道了。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李佩撐着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出了讓這兩母女心裏都有些發涼的話。“難不成真是生女效母?”
之前李佩也派人來跟須卜樾講過神衣樓的發家史,可當時以她心高氣傲的脾氣,怎麼可能仔細聽。齒冷過後、癱坐在地上的須卜樾聽着須卜甘小聲的解釋,越聽心裏面越冷。
“真是一場精妙絕倫的走秀。”對面的何諄拍着手,爲下面虎頭蛇尾的走秀祝賀着。這話一出來,就得到了身側的阿卓的贊同。而還沒等到孟弗和戚存說話,天衣樓底下卻忽然吵鬧起來了。
好不容易進一次縣城,原先神衣樓的宣傳給了人極大的期待。他們都帶着錢以爲能佔到便宜,就如李佩所想,他們現在都被神衣樓這場秀給嚇到了,不敢進去。
而有購買需求,又帶着錢,他們都自然而然地就涌入到了對家那裏。
“看見沒?這就是你這場所謂的走秀帶來的‘好生意’。”站在神衣樓的窗口,李佩強硬的按着心有不甘的須卜樾看着天衣樓面前的人流。
李佩絲毫沒有留力,須卜樾胸口被窗框硌得生疼,可她卻只敢默默地流淚。心裏對那個給她這個方案的人的恨意,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
不是說一定能打敗天衣樓的嗎?不是說一定能將何諄踩到腳底下的嗎?她都一步一步按照那個人的指示來了,可爲什麼到頭來一敗塗地的確是她。
“阿樾知道錯了,她真的知道了,她下次再也不敢了。夫君,夫君,你就繞了她吧。”須卜甘拉着李佩的手,聲音裏帶着哭腔,爲須卜樾求饒。
可她越求饒,李佩掐着須卜樾的手就越加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