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他這一劍下絕對要見血色了，沒想到殷浩居然能控制住自己，臨時收手，須卜樟深深地望了一眼他。
兩個心裏陰暗的人相遇總是會相互比較，須卜樟現在做的一切都是想將殷浩給徹底壓下去。他失控了，須卜樟此次的目的纔算是達成了。
將情緒給緊急收回去，殷浩掃了一眼圍在周圍的侍衛。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去，爲了速戰速決，他毫不留情地又將潘宇踹得一歪，“還不快謝過你家須卜少爺。”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努力地將身子給跪直，忍着渾身的疼痛，餘驚未了的潘宇哪怕是口裏滿是血腥味，還是不住地磕頭。
沒料到出師未捷，如今被殷浩這麼一堵，須卜樟無趣的癟了癟嘴，將目光投向他們這次前來的主要目標。望着四大一小，他眸光一閃，腦中又突然想起一個絕佳的主意。
“齊夫人。”聽到殷浩方纔口中的“須卜少爺”和須卜樾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孟弗心裏已經大概猜出上次上門的“張驊”到底是何人了。
周圍的那些暗衣侍衛手臂按在身側，隨時都打算着動身。捏着戚存的衣角，孟弗點完頭，就側着身子將半截身子躲在他的身後。
倒不是爲了別的，實在是這位須卜少爺的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着什麼貨物一樣。那種待價而沽的樣子，喚醒了她心中最不想提起的那段回憶。
瞧出他們不情不願的樣子，須卜樟緩步到這羣人面前，撐着下巴饒有興致地停在孟弗跟戚存的中間。“我這次的目的呢，想來你們都該猜出來了。但是我可以給你們一個選擇？”
想起接下來會發生的場面，須卜樟就興奮得有些渾身發抖。竭力地抑制住有些發抖的手，他真是太久沒有考驗過人性了，
哪怕是心裏已經大差不差地猜出結果了，他現在依舊翹首期盼着看到這對恩愛夫婦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樣子了。
他着實記不得自己讓多少夫妻做過這種選擇了，但是無論是多麼恩愛的夫妻，在面對生與死的抉擇前，都無一將場面鬧得很難看。
須卜樟盡心盡力地給他們介紹着遊戲規則，他可以讓孟弗和戚存夫妻倆其中一個離開。而離開的人還可以帶走一個人，剩下那些被留下來的人則就要變成他們箭下的亡魂。
“我留下來。”幾乎是須卜樟話音還未落下，戚存心裏已經做出來決斷。這種情況下，能走一個人就走一個，他留下來還能隨機應變，只有孟弗走了他才能放心。
現在情況變得有些左右爲難，肯定是不能按照他們計劃那樣進行了。得到戚存暗示的孟弗點了點頭，毫不推拒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沒有如預期般看到二人爭執場景，須卜樟不悅地鎖着眉頭。心裏有些後悔，是不是自己將規則制定得有些簡單。但這規則是他自己規定的，在這麼多人面前，他也不好出爾反爾。
戚存的身後，蘇有銀懷裏面抱着祁含，抱着揹筐的馮盈就站在他的身側。這羣人的危險是肉眼可見的，不遠處那潘二郎的身體還帶着餘溫。
這種生死存亡之際，馮盈是毋庸置疑的選擇將生的希望留給祁含。可她卻摸不準蘇有銀心裏面的想法，若是蘇有銀跟祁含要爭這一個幾乎怎麼辦？
祁含只是孟弗跟戚存認了不到半年的徒弟，而再怎麼說那蘇有銀都跟他們有血緣關係。推己及人，這二者選一，她肯定會選擇有血緣關係的那個。
半拉着祁含飄在半空中的一副，馮盈低頭等待着蘇有銀的表態。不過短短的幾秒鐘，她那抓着揹筐的手心早已汗得溼透。
“讓他走。”將祁含抱在脖頸處的細嫩胳膊掰開，蘇有銀將他放到孟弗的身側。在他的身側，聽到蘇有銀口中的答案的馮盈徹底將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給放下來。
將祁含往孟弗的腿邊推去，她不住地向蘇有銀鞠躬，“多謝，多謝。”馮盈現在心中對他的感激簡直是難以言表，再多的話，最後出口的也只剩下這兩個字。
蘇有銀其實也並非不怕死，剛纔潘二郎的死狀實在是驚動他了。他如今的選擇，只不過是實在是不忍心再看見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了。
沒料到又是一個謙讓的局面，暴躁地往旁邊的樹根上踹了一腳，須卜樟盯着抱着孟弗大腿的祁含。片刻之後，他朝滿身泥土的潘宇一招手，那潘宇立馬就跌跌撞撞地跑來了。
“小子，你跟他打一架。你要是贏了，我就再讓你挑一個人帶走怎麼樣？”將潘宇拉到祁含的對面，須卜樟現在又出了一個主意。
祁含就算是一直跟着戚存訓練，可還是跟潘宇有着不小的年齡差。這種時候的孩子，就是差半年都有不小的體型差，更別提他們年齡差得還不小。
算是看出來須卜樟在沒徹底盡興之前是絕不會鬆口放他們走了，揉了揉擡頭望着自己祁含，戚存點了點頭讓他應下這場比試。
“小子，現在可就看你的了。”須卜樟拍了拍潘宇的肩，絲毫不嫌他身上髒污地湊到他的耳邊，這語氣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被須卜樟這一下拍得差點踉蹌跪在地上，潘宇慌忙穩住身子，點了點頭。這一場比試，對於祁含是可以多選一個人，而對他來說，卻能決定他生死。
這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潘宇盯着連腳底都沒絲毫髒污的祁含，眼底滿是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