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籌謀這麼多年，想來很快就能將繼後、異姓王以及秦氏一族收拾乾淨。若無他事，當儘早進京，以防生變。
“阿弗，我這麼多年都以自己是戚含的兒子爲驕傲，可是爲什麼到頭來，我竟不是他的子孫。”心中滿是震驚，孟弗一時也有些回不過來神，還是戚存的聲音將她拉回來。
被他一把抱住，孟弗也有些苦笑。她以前就覺得皇帝對自己親手養大的太子態度很不對勁，但是沒想到背後竟然還有這麼曲折的故事。
輕拍着戚存的背，孟弗安慰他，“你現在好歹還知道自己的真實出身，再說了，當年戚將軍將你認下來的時候，就已經默認了你是他的孩子。你以他爲驕傲，本也沒錯。
再說，世間不是所有被叫做父親的人都有資格當父親，也不是所有沒孩子的人不能被稱作父親。戚將軍如果在天有靈，看見你這麼記掛着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身後就是賀喜他們，如今戚存的身份實在是太複雜了，稍有不慎就會產生難以挽回的影響。因此，孟弗安慰他的聲音也是小小的，生怕被外人給聽見。
“真的嗎？”不知誰孟弗的聲音太輕柔，還是話語太過有說服力。被她這麼一說，戚存真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當然了，你看我那個名義上的父親。何曾管過我什麼，我們除了名義上的關係，難道還有別的日常聯繫嗎？你覺得像我們這樣的，跟你與戚將軍，誰更像有父親，誰又更像沒有？”
孟弗這麼一提，戚存纔想到，這薄薄的一張紙上，改寫的不僅是他的命運，還有孟弗的命運。有心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但看着她平淡無波的表情，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被戚存這麼盯着就算是傻子也有反應，孟弗知道他要說什麼，只不過對於東宮透明人的她來說，這個身份的有無還真不是重要的事。畢竟，她也從未享受過父親是太子所帶來的紅利。
“按照信中所說，我們現在得趕緊到京城去吧。”孟弗現在有理由懷疑，皇帝這麼大張旗鼓地剿匪，可能就是他已經準備收拾那羣人的信號之一。
短短不到一年，戚存對皇帝態度經歷了很大的變化。在宮中以及安邑的時候，是複雜。來到燕子山上時，是厭棄。看完上弦的信之後，又是難言。
他不知道，皇帝在上弦還沒出現的那些年，爲了不暴露他的行蹤，而將他慣成一個紈絝子弟的時候有沒有後悔。更不知道，自己私奔之後，他有沒有絲毫的悔恨沒有將真相告訴他。
“對，想爲我爹翻案，就必須要回到京城。”戚存沒有明說他口中的爹是哪一個，不過他跟孟弗都知道指的是戚含將軍。
望着半山腰的營帳，裏面的火把以他們的角度像一隻只螢火蟲。孟弗伸手指向他們，“若要下山，首先要突破他們的重圍。”
“你們是如何上山的？”底下圍得那麼厲害，零一能帶着燕隱騎剩餘的殘部爬上來也算是有本事。
軍中有燕隱騎的人在，零一自然是小心萬分不想對上他們。好在他們駐守的只是常人可以涉足的地方，那些懸崖峭壁倒是沒什麼人看守，他們是用繩索爬上來的。
一聽見是繩索，戚存有些憂慮。繩索，他是沒問題，可是孟弗該怎麼辦呢？
平心而論，他是不想將孟弗留在這裏的，就算是把她放到山下任何一個農戶家裏，也不可能將她白白撂在燕子山上。
孟弗也知道以自己的能耐懸崖峭壁上的繩索絕對是超出了自己的能力，可是真讓她聖母般地讓戚存下山，將自己獨自留在此處，她也張不開口。
氣氛有些僵持住，但很快打破僵局的人就出現了，一個繫了布條的石頭忽然出現在他們所在的山頂上。
端詳着手中的石頭，看着上面的布條在戚家軍跟戚存和孟弗手中傳過，賀喜不知道該不該信這上面說的話。
上面說，明日子時，他會將皇太孫孟圭的人頭斬下，屆時軍中必定打亂，也是他們最佳的反撲時機。
“這信是哪來的？”被賀喜質問的少年也很委屈，他剛換班回來，真是困得不行的時候，這顆石頭從天而降，一下子將他的瞌睡蟲給砸跑了。
環顧一眼四周的人，其實這些天大大小小的戰役，已經失去了很多熟悉的面容。自己選了一個無用的接班人，現在釀下的苦果賀喜也只能自己吞。
“不管這上面說得到底對不對，我們提前做好準備。要是敵軍未亂，我們就撤回來，亂了我們就反撲。只要關注好局勢，多做些準備又不會多浪費。”
這些時日，戚存走哪都要帶着孟弗。衆人議事的時候，作爲唯一一個女人在其中發言，孟弗開始還有些尷尬，但是每當她的建議被採納的時候，她就漸漸丟了這無用的尷尬。
“夫人說得有道理，說不準這人就是對朝廷的走狗恨的癡狂。就想借着我們的力量，將朝廷的走狗一打而盡呢。”
守在這裏也是賭，主動出擊也是賭。早晚都要見到輸贏，還不如主動出擊，想明白的衆人連連點頭。
準備做足準備看着明晚子時會不會如這神祕送信人所說的亂起來，只要能將朝廷的人馬趕回山下，燕子幫還能繼續跟他們這樣耗下去。
燕子幫的人準備着反撲，孟弗跟戚存則是準備着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入京。畢竟，上弦信中的東西，還需得他們親自去京城進行驗證事實的情況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