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棲鳳枝 >第199章 金簪
    當夜亥初,賀喜就帶着燕子山的少年們躲在半山腰。畢竟是燕子幫的老巢,哪怕是朝廷的人將所有能派出去的士兵都派出去了,可還是擋不住燕子幫的人。

    戚存早已跟賀喜說了他們今日要離開的消息,賀喜本是擔心局勢,但一聽到這一次能將戚含的污名洗清。囁嚅了幾下嘴脣,最後還是同意了他們的決定。

    半山腰的營帳中,石榴看着身上幾乎不能遮蔽什麼的紅紗,捏起梳妝檯上的胭脂。正紅的胭脂在指尖化開,石榴一點一點地將它補到脣上。

    瞧着鏡中那個隨着自己動作而動的女人,風情萬種,煙視媚行,何曾還有半點昔日模樣。將最後一點脣色補上,石榴厭棄地將鏡子合上。

    “美人兒,榴兒,我的乖乖心頭肉。”望見坐在梳妝檯面前的女人,孟圭覺得渾身都火熱起來。這麼幾年,唯有面對石榴,他才覺得自己怎麼也要不夠。

    一把抱住美人兒,鼻尖滿是濃郁的香氣,孟圭將沉重的身子靠在石榴的肩上。“沒想到我的榴兒還是個女諸葛,按你今天所說。那秦尋跟魏欒誰不對我改目,心肝肉,你真是個大寶貝。”

    腥臭的酒氣撲了滿臉,石榴扯出一個笑。捏着孟圭的手指一一把玩,眼中滿是厭棄之色,可口中卻不是這樣的。

    “妾身就算是再諸葛,也得有位聖明君主,纔能有用啊。妾身不過是多嘴幾句,是殿下明達,纔有今日的。”

    嬌軟的聲音彷彿在誘惑着什麼,孟圭呆笑一聲,對着石榴的臉就吸了一口。看着美人兒的臉紅了,他心裏滿是得意。

    他就說,怎麼有人能拒絕得了他。開始就是在不情願又怎麼樣,現在不還是得乖乖地討好他。而且像她這樣的女人,那個病秧子怎麼能消受得了,也只有他這樣天命所歸的人,才能擁有。

    倒在牀上,任由孟圭在脖間舔舐着。石榴一邊嬌笑,一邊將頭上的石榴金簪拔下。這枚金簪是孟圭第一次得到她的時候送的,如今讓他死在這簪子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孟圭現在是完全對石榴沒有絲毫戒心。因此心口被穿透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

    “太孫殿下,不是常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妾身身無長物,也不能用別的報答殿下,只能讓您也嚐嚐這個滋味了。”

    金簪的頂端被石榴磨得尖銳,可到底還是個簪子,爲了將他一擊致命,石榴的手心被簪子上面的石榴花樣給割破。

    石榴這一刺是用了全身力氣,孟圭因此還沒來得及叫人就被沒了氣息。將倒在自己胸口的人推開,盯着那滿臉血的人,石榴用手摩挲着孟圭死不瞑目的眼。

    將簪子拔出,還有溫度的血噴了石榴一身。跪在牀邊,兩手握住簪子,石榴麻木地將簪子繼續往已經失了氣息的孟圭身上扎。

    “殿下,可曾有事?”屋中的動靜驚動了外面來回巡視的士兵,將臉上的血抹乾,看着通紅的手,石榴揚聲答道:“無事,殿下醉了,已經睡着了。”

    躊躇地在帳前徘徊,士兵覺得有地方不對勁,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將身上沾滿噁心血液的輕紗脫下,石榴看着外面的人影,俏眉怒束。

    “聽不懂人話嗎?殿下醉酒頭痛,好不容易纔睡着。要是吵醒殿下,殿下一怒之下讓你丟了性命,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孟圭這些時日在軍中別的沒做,倒是找理由罰了不少人。尤其是他身側的這位石夫人,更是嬌蠻無比,動不動就找岔。

    被這麼一說,那士兵原來的想法瞬間飛到九霄雲外。“屬下不敢,這就離開。”慌亂地行了一禮,根本不敢擡頭,士兵帶着一列人離開。

    打發了這羣人,石榴迅速換上準備好的衣物,從帳中離開。她昨日叫人幫她送了信,也不知山上的人到底信沒信。她現在等不到結果了,只能先行離開。

    “榴兒,你怎麼來了?”一看見營帳外穿着不合身盔甲的人,王平將身側的人打發走,慌忙走到她的身邊。

    撲到王平的懷中,石榴用手指在他的胸口划着。“太孫睡着了,我又想看昨日你帶我看的螢火蟲,才偷偷跑出來的。”

    常年在軍營中,王平何曾見識過這樣的陣仗。被石榴牽着鼻子走,他也渾然不覺,只覺得自己有天大的魅力,才能引得這樣的美人傾心。

    “這……我今日要值班。”昨日已經輪休過了,王平言語之間有些遲疑,唯恐惹惱了佳人。沒想到懷中佳人不但沒有惱怒,反而善解人意地說自己去。

    “那你看完螢火蟲得早點回來啊!”看着佳人漸行漸遠,王平還有些戀戀不捨。可沒想到下一刻,不知發生了什麼,軍中就亂起來了。

    跟石榴搭話的士兵離開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都快走出一里路了,他纔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拔足狂奔。

    帳中有燈,內外皆可看到人影。可是不管太孫怎麼熟睡,牀上的姿勢都不該是這樣的。還未掀開門簾,空氣中就滿是血腥之氣。

    已經早無生息的孟圭半趴在牀邊,原本精緻的擺設上面滿是血跡。“通知世子跟王爺,全軍警戒。”不知是誰怒吼一聲,慌亂的腳步掀開了這兵荒馬亂的一夜。

    在軍中亂起來之前,石榴已經離開燕子山了。多虧她這些日子全力以赴地纏着孟圭,幾乎是全軍都知道這位石夫人的存在。

    拿着孟圭的令牌,幾乎是毫無阻攔地就離開燕子山。回視着變得燈火通明的山,石榴冷笑一聲。被拿捏着家人,她不得不屈服於孟圭的淫威。

    如此苟延殘喘,不就是期盼着孟圭能夠放過她的家人。但怎麼也沒想到,在她被綁至軍中的第一刻,她的家人就早被那些暴徒給殘害了。

    無力跟那些暴徒一一討債,石榴只能將這罪魁禍首親手了斷,才能一解心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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