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夏……”
葉司南低低地叫了聲，回想起顧夏離開的淚眼，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巴掌。
他到底在幹什麼？說了那麼多傷人話，要是顧夏因此有什麼閃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雙手撐着沙發勉強站了起來，走路卻像是在飄一樣，東倒西歪，根本走不了幾步。
林錚見狀，趕緊走過來，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扶着他走了出去。
上車後，葉司南使勁按着自己的太陽穴，疼痛席捲了每一根神經。他想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也想更清醒一些。
葉輕雲看他這副樣子，敲了敲前面的椅背：“還是先回葉家吧。”
“不，我要去看顧夏。”
“你這個樣子怎麼去？還是等明天酒醒了再說吧。”
葉司南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我現在就要去。”
林錚只能照做，掉頭朝顧夏的別墅開去。
顧夏的燒還是沒有下去，林佩寸步不離，不停地換着額頭上的冰毛巾。
“這裏交給我，你先出去。”
林佩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一轉頭，沒想到真的是葉司南，後面還跟着葉輕雲和林錚。
林錚衝她使了個眼色，她立刻會意，把手上的毛巾交給了葉司南，就要出去。
“林錚。”葉司南開口了，“去給我準備一套衣服。”
他身上全是酒味，還夾雜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要不是時間不夠，他會把自己洗掉一層皮再來見顧夏。
葉司南輕手輕腳地在顧夏的身邊坐下，看着她在被子外面的手，想握住卻不敢，默默地縮了回來。
看着顧夏乾裂起皮的嘴脣，他用棉籤沾了水，一點點擦着，嘴裏不停地說着對不起。
最愛的人被自己傷害成這樣，葉司南終於忍不住，趴在牀邊哭了出來。
怕吵着顧夏，他也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不發出一點聲音。越是疼，他就越有贖罪的感覺，一切都是自己活該！
他無聲地抽泣着，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滴眼淚從顧夏的眼角緩緩滑落，打溼了枕頭。
顧夏側過頭，任由淚水砸臉上肆虐，她還是無法面對葉司南。兩個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像是隔着千山萬水，怎麼也走不到一起。
她這一晚上，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透支了，哭着哭着就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時，顧夏覺得熱度下去了，只不過身體還是沒有力氣，尤其是嗓子眼，就跟火燒一樣，連吞口水都費勁。
“咳咳……”
顧夏咳了起來，驚醒了趴在牀邊的葉司南。
他一下子坐起來：“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夏搖搖頭，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失敗了。
“你想喝水是嗎？我去倒。”
葉司南從保溫瓶裏倒了一杯水，還貼心地插上了吸管，喂到了顧夏的嘴邊。
溫熱的水流到喉間，就像山泉那樣滋潤着心田。顧夏一口氣把一杯水都喝完了，整個人好多了。
“你慢點喝，還要嗎？”
她終於能說話了，只是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的一樣，啞得不成樣子。
葉司南把手覆在顧夏的額頭上，還好，燒終於退了。
“你想喫什麼？我讓阿姨去做。”
顧夏臉色蒼白，愈發襯得一雙眼睛烏沉沉的，她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看着葉司南，平靜得彷彿昨天的事就是一場夢。
葉司南熬了一個晚上，下巴上的胡茬都冒了出來，青色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頹廢的樣子。
顧夏想起，有次趁着葉司南睡着，不知怎的，竟然想幫他刮鬍子。剛把泡沫抹上去，他就醒了。
結果摟着自己一頓狂親，把泡沫全弄在了自己的臉上，連牀單都髒了。直到她求饒，葉司南才罷手。
想起這些，顧夏的心中一陣酸楚。越是甜蜜的往事，現在看來就越諷刺。
“我沒事了，你走吧。”
說着，她背過去，拉高了被子，裝出要睡覺的樣子。
“對不起，昨晚的那些話是我昏頭了，我錯了。”葉司南站在原地沒動，絮絮叨叨地說着。不管顧夏肯不肯原諒他，他都要說出來。
“我全知道了，這一切都是裴菲菲設計的，你只是中了她的圈套。”
“真相是什麼重要嗎？”顧夏擦去了臉上的淚水，“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那麼久，卻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我混蛋，我當時看到照片，我、我氣瘋了，纔會說出那樣的話。”葉司南的語氣近乎哀求，“顧夏，我只是太在乎你了。你就把昨天的事忘了好嗎？”
“忘不了，是你說的你不要我。”顧夏咬着被子，想起那些話，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不想看見你。”顧夏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拒人於千里之外。
葉司南眼神晦暗，連肩膀都塌了下去：“好好好，我現在就走，你別生氣。等你身體好了，想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
他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顧夏的背影，走出去，帶上了門。
一下樓，就看到林錚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他的樣子，估計也是一夜未眠。
“葉先生，現在是要去公司嗎？”
葉司南眼神一斂，現在是該去算賬了。
“去裴家，找裴鴻天。”
裴菲菲眼看精心設計的局就這麼被識破了，內心極度不爽。她躲在自己的公寓裏，生着悶氣。
葉司南到底着了什麼魔，看着顧夏和別的男人躺在一張牀上，這都能忍。
現在好了，一切都被他拆穿，這下徹底激怒了他，還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正心煩意亂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連門鈴都不按，到底是誰這麼莽撞？裴菲菲不情不願地起身，透過貓眼一看，門外站着的是裴元洲。
他怎麼找來了？難道是發現什麼了？
裴菲菲躲在門後不敢吱聲，想着該如何避免在這個時候跟他發生衝突。誰知，下一秒，裴元洲的話徹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別躲了。再不開，我就踹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