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看。”池大山催了一下。
因爲看酒樓要看賬本,池大嫂也學會了認字。
雖然認識的不多,但是日常的這些書信之類的,還是能看的明白的。
“哦哦哦。”
池大嫂飛快的抽出信紙,打開一看,一目十行的瀏覽了起來。
等看完了,臉色也沉了下來。
“怎麼了?”
“……娘來信說,大嫂鬧着要分家呢。”
聞言,池大山卻並沒有多少喫驚。
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來。
池棠歪着頭問道:“大哥,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聽到池棠的話,大家就都看向了池大山。
池大山無奈的看着焦急的媳婦,說道:“你忘了嗎?好幾次從岳丈家回來,我都提醒過你,讓你和岳母說一說,不要太過縱容樂懷了。長此以往是會出事的。”
雖然兩家離得有些遠了,但是池大山一家一年還是會去看個五六次的。
每次去了,池大山都會發現樂懷的一些“小聰明”的地方。
一開始,大嫂還能忍住。
慢慢的,就從去年冬天開始,大嫂已經明顯忍不了了。
可岳母還是一直偏心小孫子,總說小孫子沒爹沒孃可憐……
人的忍耐總是有限的,大嫂忍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也沒少勸啊,可是娘就像是入魔了一樣,滿心滿眼都是樂懷,總說樂懷沒爹沒孃可憐……”
說着說着,池大嫂就說不下去了。
因爲說實話,她自己也不曾真的放在心裏,覺得多嚴重。
畢竟就只是孩子的小事。
可……
“怎麼就鬧到這個地步了?”池大嫂有些不理解。
作爲長嫂,長媳,總是要委屈一些的,多爲大局考慮的。
孃家大嫂不也一直都是如此嗎?
池大山連連擺手:“你可不能這樣想。你若是帶着這樣的想法去,那你就是去火上澆油了。”
池大山給了弟弟們一個眼神,小五哥立刻開始轟人。
大傢伙就都散了。
等人都走了,池大山纔開始背後教妻。
“小妹,你不能用咱們的想法去評價大嫂的行爲。而且咱們家和岳丈家也不一樣。”
池大山扶着池大嫂走到池塘旁,兩個人在池子邊上坐下。
池大嫂眉眼處的憂愁就沒有散開過:“怎麼不一樣了?”
孃家和婆家,難不成還有什麼區別不成?
“我這幾個弟弟,雖然各有各的缺點,但是他們從未競爭過家裏的什麼東西,更是尊敬我這個大哥和你這個大嫂,更加不曾耍過心眼,對不?”
“對。”
池大嫂痛快的承認。
自己這麼多年無怨無悔,就是因爲婆家的小叔子們和侄子們無論性格如何,對她都很是尊重。
婆家的每一個人,都不曾薄待她,不尊重她。
“可是樂懷那小子……我不信你看不出來他那些小心思來。”
“我看得出來,可他沒爹沒孃,不一樣……我也能理解。”
“你能理解,那是因爲你沒有天天和他在一起。他天天耍那些小心眼,然後娘難免偏心他。
若非忍無可忍,她絕對不會鬧着分家的。”
這李家一共兩個兒子,李明榮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家裏就只有長子李明繁!
如果鬧着分家,那豈不是唯一的兒子不願意贍養老人了?
李家大哥大嫂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說,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樂懷太過分了!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不過岳母不願意在信中說!
“……你說的對,大嫂人很好的,這麼多年從未有過任何怨言……”
“媳婦,所以說,咱們必須親自回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再評論,好麼?”
池大山是擔心媳婦帶着情緒和偏見回去,那就是添亂!
到時候真的把大嫂逼得無路可走,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情來,是誰都不想看見的!
到時候,媳婦也一定會後悔的。
所以他纔要和媳婦說這麼多。
“嗯嗯,大山哥,還是你聰明。”
池大嫂滿眼崇拜依賴的看着身邊的男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是如此依賴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可靠。
嫁給他,也許是她長大這麼大,做的最對的一個決定。
“不聰明,怎麼有福氣娶到你啊?”
池大山將媳婦攬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兩個人並排而坐,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色,眼底都是溫柔。
“大伯和大娘的感情真好啊,爲啥我沒個這樣的娘啊?”四郎忽然出聲。
四郎趴在池子對面的欄杆上,整個人有些惆悵。
安安低着頭,小聲又倔強的說道:“咱們有咱們自己的娘。”
“哥,因爲娘貪喫所以弄丟了你,難道你就一點也記恨娘嗎?”
四郎問的時候,伸手摸着自己脖子上面的一小塊傷疤。
那傷疤是當初燙傷留下的。
雖然小姑姑給了特別好用的藥膏,但因爲燙傷的地方太多了,最後還是有這麼一小塊地方膏藥不夠用了。
所以他留下了疤痕。
幸好在脖子上面,自己不仰起頭,別人就看不見。
可每一次摸到這個疤痕,四郎心裏就不舒服。
對小周氏,更是沒有好感。
“不恨。”
安安低頭想了想,就果斷的回答。
對於那段回憶,他心中的確不舒服,想起來依舊恐懼。
可他不恨娘。
也許,也許在最開始的時候是恨的,可他纔回來,就得知孃的死訊,連孃的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
在他的心底,就只剩下對孃的思念了。
時間越久,思念愈發濃厚。
當初那點怨恨,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你性子可真好。我不行,我恨她。”四郎說的坦然。
他恨小周氏。
一次又一次的至他和全家於危險中。
一次又一次的拋棄他!
“……那一鞭子,要不是大哥幫我擋下了,也許哥你都看不到我了……”
其實池嬸子曾經試探着問過,可四郎裝作不知。
所以大人們都以爲他忘記了。
畢竟當時的他就只有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