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幾天,軋鋼廠與往常一樣穩定,柏正羣並沒有得到李勝利回來的消息,每天依舊是三點一線,在辦公室、財務室、家之間來回穿梭。

    工資的問題,他已經應付了好多次,每次都解釋說,等着財務放款,可隨着時間的推移,本來還信任他的工人們有些坐不住了。

    午後的陽光穿過樹蔭,灑在了廠區的道路上,本是大夥休息小憩的時間,安靜的軋鋼廠突然喧鬧起來,先是有工人從131車間出來,自發的組成小隊,而後各車間的工人也陸陸續續的加入了小隊中,等到了辦公樓前,隊伍的規模已經擴張成上百人了。

    “柏正羣,你真是個吸血鬼,我去NM的。”

    “王八蛋,你個資本主義的走狗。”

    ……

    辦公樓前,聚集的工人們肆意的罵着,似乎要把所有的惡毒詞語套用在柏正羣身上,可就算這樣,半天都沒見着柏正羣的人影。

    憤怒的人羣衝上頂樓,那裏是柏正羣的辦公室,最前面的工人一腳踹開房門,卻沒有見到柏正羣的身影。

    “瑪德,人不在辦公室。”

    “說,人去哪了?”

    有機靈的已經衝到了隔壁,一把抓起廠長的祕書叫囂着,祕書哪裏見過這仗勢,當即被嚇到腿軟,癱坐在地上,很快一股異味傳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剛纔人還在呢。”祕書哭喪着臉,不復往日的神氣。

    “這沒用玩意兒,嚇尿了。”

    動手的大哥當即鬆了手,厭惡的捂住鼻子,對於這個柏正羣的走狗沒有半點好感,平日裏就數他狗仗人勢,在廠區裏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剛纔人還在?”

    其他人反應過來,連忙衝到窗邊,果然看到一個背影,不是柏正羣是誰?他騎着自行車疾馳而去,由於速度太快,道路上也沒人敢攔着,居然就被他這麼騎出了工廠。

    “艹!”

    樓上的一羣人罵罵咧咧的拍打着窗臺,剛纔上來的急,沒有一層層檢查,這傢伙一定是躲在其他樓層。

    “他跑不了,我知道他家在哪,誰跟我一起去?”

    ……

    同一時間,正在辦公室裏休息的朱祥聽到外面的喧鬧,尋着聲音找了出來,作爲一個主管生產的副廠長,他對於規矩的重視比所有人都強,像這種午休時間打擾大家休息的行爲,要是沒有理由的話,他一定要批評兩句。

    “樓上這是怎麼回事?”

    樓道里都是看熱鬧的人,樓梯上更是站滿了人,他急忙拽住一個隔壁科室的同志,皺着眉頭問道。

    都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可別再出現那種浩劫。

    “幹什麼!”

    小同志看熱鬧看得好好的,被人扒拉着自然有些不爽,不耐煩的甩開朱祥的手臂,一回頭人卻傻了,結結巴巴的喊了聲:“朱、朱廠長……”

    “這到底怎麼回事?”

    情況緊急,對於對方的衝撞,朱祥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繼續催促道,這個時間點很關鍵,別出了什麼幺蛾子。

    小同志不敢拖延,急忙將自己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當說到柏正羣準備申請廠子破產,將紅星軋鋼廠售出時,朱祥整個人都傻了。

    這件事本是個隱祕的事情,怎麼會鬧的全廠人都知道了,難道是李勝利透露的?

    他心裏猜測着,以對方過往的手段,未必做不出這事。

    這時,各車間的車間主任也陸陸續續的趕到辦公樓,對於這次工人鬧事,他們未必沒有看熱鬧的打算,事情的經過大夥也都聽說了,要是柏正羣真準備申請破產,那損壞的將會是所有人的利益。

    “老朱啊,你怎麼還在這裏,快跟我走,要是被他們看到了就慘了。”

    說話的是131車間的車間主任許力,和朱祥關係不錯的他連忙拉着對方就往樓下跑去,對於這件事的內幕,他有所耳聞,據說廠子申請破產的事情就是柏正羣和朱祥在辦公室裏密謀的,要是被憤怒的工人逮着,指不定能做出什麼事呢。

    “和我有什麼關係?”

    不瞭解事情的朱祥還一頭霧水,邊跑着邊喘着粗氣問道,要不是瞭解許力,還以爲對方要對自己不軌呢。

    許力則顧不上回答,只是不時的回頭望着,樓上的那些工人們已經反應過來,大部隊快速下樓,向着兩人追來。

    要是許力一個人還好,可朱祥的年齡畢竟大了,又沒個自行車代步,被許力拉着跑了沒幾步,還沒出工廠就被工人們追上,頓時,拳頭如暴風驟雨般落在他的身上。

    “打死你個黑心貨!”

    “讓你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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