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正羣在位的時候,大夥什麼時候這麼積極了?密密麻麻,從樓上往下看去,一片烏壓壓的腦袋。
而會議室裏,第二次聯合會議正緊鑼密鼓的進行着。
會議開始後,嚴福明便笑着開始發言,衆人的目光讓他渾身不自在,只想着先聲奪人,把事情早點確定下來。
“昨天我回去整理了一下大家提出的問題,大致上無非就三點,工齡買斷、工資拖欠、新企業入職,這些都不是什麼難事,我在這裏就可以告訴大家,會將其列入競標說明中,只有同意這三項的企業,才能參與投標。”
嚴福明說完這番話後,特意將目光落在朱祥、阮浩幾個廠代表的身上,露出一抹示好的微笑後,才緩緩的靠在椅子上,目的不言而喻。
就是想拉攏這幾個原先的高層幹部,讓他們支持自己的工作,至於王春生提的那個方案,他是提都沒提。
原因也很簡單,畢竟這幾位都是快要退休的年紀,老老實實拿一筆回家,不好嗎?何必再參與那個充滿風險的方案。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隨着他的發言結束,朱祥“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火急火燎的樣子就像是吃了槍藥一樣。
“我不同意!”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裏鴉雀無聲,但所有人好似都料到了這個結果,依舊正襟危坐着,僅僅是嚴福明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他怎麼也想不到,會議剛開始,他的講話就被人駁回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然而,朱祥的發言還沒有結束,他死死地盯着嚴福明,繼續發難:“嚴副書記,請問,昨天王春生同志最後提出的合同保障問題呢?工作組有沒有討論出一個合理的方案,這也是你昨天和我們保證的,說是今天給我們一個確切的答覆。”
會場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嚴福明,放在以往,他很享受這樣的注目禮,覺得這是他身份地位的象徵,可如今,只覺得這些目光似乎有了溫度一樣,落在身上,只覺得彷彿要灼傷自己。
額頭劃過一滴冷汗。
嚴福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尖銳的問題直插他的內心,他不敢承諾什麼,他太穩重了,穩重的只想着不犯錯就能坐穩屁股下的位置,然而當他處在時代的三叉路口時,必須要在短時間內判斷出哪條路是安全的,他的這種穩重變成了他的致命弱點,還沒有反應過來,便一頭撞在了路中間的電線杆上。
嚴福明睜着眼睛編着瞎話。
在這時,他還幻想着徐琪能站在他這一邊,幻想着以往的隔閡能在軋鋼廠破產的壓力下先暫時放在一邊。
但很快,他的這種幻想就破滅了。
“沒有商議過,這件事完全是嚴副部長的想法,我不知情。”
徐琪冷冷地說道,目光掃了過來,眼睛裏不加掩飾的戲謔讓嚴福明覺得心都涼了半截,有種頭皮發麻的緊張感,甚至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譁~”
滿堂譁然,甚至窗戶外面的工人也漲紅了臉,大聲的叫罵着,在利益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有人給他們看了眼窗外的世界,他們就不會只滿足於待在屋內。
“嚴福明,你個狗日的,資本的走狗。”
“你對得起軋鋼廠的工人們,你這個WBD。”
……
會議到了這裏就開不下去了,簡單的木門加上不夠密封的窗戶,並不能阻擋住屋外那不堪入耳的辱罵聲。
其中夾雜着問候家人的話讓嚴福明氣血上涌,差點暈了過去。
他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罵過?
“砰砰砰……”
門外傳來猛烈地撞擊聲,是憤怒的工人,而窗戶也被人敲得“登登”作響,隨着“啪”的一聲,不知道是誰撿來石頭,直接將窗戶上的玻璃給砸碎了。
石頭夾雜着玻璃碎片涌進屋內,還好靠近窗戶的幾位離開的速度夠快,才倖免於難。
而導致這場混亂的嚴福明更是瞪大了眼睛,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一想到軋鋼廠有着上萬的工人,不禁頭暈眼花起來。
這麼多人,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死了。
就算僥倖逃脫,上級那邊怎麼交代,本來這就是自己的工作,再一次鬧出混亂來,可沒人給他擋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