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風紹的一番對話後,陸青鳶自是息了替葉辰討回佩劍的想法,反倒開始琢磨起葉辰最近的變化來。

    這麼一琢磨,陸青鳶便想起來,葉辰自打得到了這血煉劍後,性格確實產生了一些變化。

    剛剛拜入師門的時候,葉辰便表現出了睚眥必報的性格來。而葉辰對此卻是振振有詞,說什麼“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方可求得念頭通達”。那個時候她們師徒四人倒也沒多想,只是覺得葉辰雖然想法古怪,卻也不無道理。

    可是在獲得這血煉劍後,葉辰便表現得越發囂張跋扈起來,與外門弟子也多次發生爭端。那時陸青鳶等人只當葉辰產生了心魔,便琢磨着該如何幫葉辰克服心魔的影響。可此時想來,怕是葉辰已經被血煉劍影響了心態,纔會導致如此。

    看來,這件事回去以後必須跟師父師姐提一下了。

    想到這裏,陸青鳶便急匆匆地向風紹告辭了。而風紹也沒挽留,只是擺了擺手,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古籍上了。

    根據古籍上記載,畢方原位於衝陽山南側,方圓近百里,其中百草不生,唯有一種名爲“畢方木”的樹生長其中。而畢方之炎的源頭,便在畢方木的樹根之下。

    要想進入畢方原,首先便需要闢火之術。對此,天華玉簡給出了這幾個選項。

    其一,攜帶九天離火鼎,以九天離火鼎之力佈置闢火結界,可保十人不受畢方之炎的侵害。

    當然這個辦法對風紹來說是不可用的,因爲他沒有九天離火鼎。

    其二,是攜帶闢火珠,可達到近乎免疫所有火屬性傷害的效果。

    這個辦法也沒法採用。首先闢火珠只能護住一人,而以一人之力是很難取出畢方之炎的。其次,就是風紹也沒有闢火珠。

    其三,攜帶畢方之羽,可保其不受畢方之炎的侵害……

    風紹一路看下去,在掃過十幾個天華玉簡提供的應對手段後,終於找到了一個適合他用的。

    煉製闢火丹,吞服之後可保其六個時辰之內不受畢方之炎的侵害。

    闢火丹的煉製雖然複雜,不過以風紹之能卻也不是做不到,只是需要耗費一些精力罷了。風紹合上了古籍,從儲物戒指中取出紙筆,書寫起闢火丹的煉製材料。

    “唔……赤血藤倉庫裏應該還有,清涼玉露需要去金鞭溪搜尋,火煉玉的話……看來得下山走一趟了……”

    收起單方後,風紹站起身來,望向天邊的圓月。

    不管師尊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畢方之炎他都要拿到手。

    如果師尊真的要站在氣運之子一邊,那這畢方之炎,就當是他爲宗門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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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風紹!仗着大師兄的地位欺人太甚!你別得意,等我將來崛起,有你的好看!”

    此時在太微山武陵峯上,葉辰正雙目赤紅,一拳一拳地擊打着一塊大石。大石在他的接連重擊之下佈滿裂紋,足見葉辰此時心裏怨氣之重。

    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葉辰身後傳來:“小師弟,你在幹什麼?”

    葉辰收回拳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才轉過身來,對來人拱手行禮:“大師姐!”

    來人正是杜沅汐門下大弟子韓碧雲。

    韓碧雲看着葉辰那略顯猙獰的臉色,不禁皺了皺眉。她淡淡地問道:“小師弟,你可知錯?”

    葉辰難以置信地看向韓碧雲,忍不住問道:“大師姐,我何錯之有?”

    韓碧雲說道:“在聖子冊封大典上,你不顧衆多同道觀禮,肆無忌憚地挑釁聖子,難道沒有錯嗎?”

    葉辰冷哼道:“風紹不過是仗着自己是掌門大弟子的身份,纔會受封聖子。可他資質平庸,配不上那個位置!若是再給我一年時間,我一定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聖子之位,必須是有能者居之!”

    “混賬!”韓碧雲大怒,“你已犯下大錯,卻仍不知悔改!若不是風師兄心胸寬廣,只怕你此時早已被逐出師門了!可你不光不知感恩,反而大放厥詞!難不成在你眼中,這聖子之位是誰資質好誰就能當的嗎?”

    葉辰一臉的不服氣:“難道不是嗎?別的宗門的聖子,全都是萬中無一的天驕,我自認也不輸於他們!可他風紹算什麼?入門三十年都未能晉升金丹之境,就這樣的資質,有什麼資格帶領我們與其他宗門爭鋒?若是由他擔任聖子,太微宗遲早要讓人笑掉大牙!”

    韓碧雲一雙美目死死地瞪着葉辰,眼神中的怒火幾乎不加掩飾:“小師弟,你根本就不知道風師兄爲了宗門都做過什麼!你根本不知道,若是沒有風師兄,太微宗現在是何種光景!你還瞧不起風師兄?我看你是這兩年修行太順利,導致你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見葉辰仍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韓碧雲壓下了心中的怒火,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你只知道風師兄已入門三十年,但你可知風師兄入門之時,太微宗早已式微之極,快要被上域除名?是風師兄這些年力挽狂瀾,苦心經營,纔將太微宗一步步帶到了如今的局面。換作是你,你能做到嗎?”

    葉辰默然不語。

    韓碧雲嘆了口氣,說道:“師祖當年將太微宗交於掌門師伯之手時,其時太微宗除了兩位師伯和師尊之外,就只有兩個雜役。宗門破敗,人丁凋零,那個時候無論是師尊還是兩位師伯,都幾乎不對太微宗抱有任何的希望了,直到後來掌門師伯收下了第一個大弟子,也就是風紹風師兄。”

    說到這裏,韓碧雲臉上露出追思之色:“風師兄在入門之後不久,便開始爲重振太微宗而奔波忙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宗門周邊的偏僻村鎮中,發放大量寫着簡易練氣法訣的小冊子。爲了避免村民不識字,他還耐心地將其中口訣逐字逐句地解釋。而我當年只是一個小村莊裏的一個普通小姑娘而已,也有幸獲得了一本這樣的小冊子。而就是這樣的小冊子,讓我有了踏上修行之路的機會。

    “一年後,風師兄重新回到了我們村。在經過一番檢測之後,他說我有修行的資質,問我願不願意踏上修行之路。我自是千情萬願,毫不猶豫地跟風師兄來到了宗門。那一次,風師兄一共從周邊村鎮尋來了十三名有修行資質的少年少女。而這十三人,便是太微宗頭一批真傳弟子。”

    韓碧雲目光灼灼地看向葉辰,冷冷地說道:“所以你今天挑釁風師兄的行爲,在我們這頭一批十三名弟子眼中,是不可容忍的!因爲若沒有風師兄,我們如今也不過是勞作田間的鄉村農夫罷了!我們的人生,也只會是那永遠都走不出村子,終有一日要面臨生老病死的普通人罷了!”

    葉辰喉結滾動了一下,但仍是默然不語。

    韓碧雲也不管他,而是繼續說道:“入門之後,風師兄便帶領我們十三名弟子,開始對殘缺的《太微心經》進行推演。要知道我太微宗在千年之前,也曾是名震天下的名門大派。只因後來在與魔門的鬥爭中損失慘重,才導致太微宗逐漸式微,而口口相傳的《太微心經》也因爲本門大量高手長老的隕落而變得殘缺不堪,按照此法修煉最多到金丹境便無以爲繼。太微宗千年來始終無法振興,根源便在於此。

    “風師兄正是看出了這裏面的關鍵所在,於是便帶領我們推演《太微心經》。經過我們的努力,才逐漸有了如今已算得上八成圓滿,境界直指渡劫境的《太微心經》。而其中推演最多的,便是風師兄,補充的內容中有至少六成出自風師兄之手。

    “除此之外,風師兄還常年帶領我們下山遊歷,每次遭遇危險都是風師兄以身相護,多少次他與兇獸歹人鬥得全身傷痕累累只爲能讓我們平安迴歸。宗門中藏經閣裏的古籍,百寶樓中的法寶,天華閣中的天材地寶,就是風師兄帶着我們在外千辛萬苦搜尋而來。

    “你修行的功法,是風師兄帶人推演完善的;你平日所喫的丹藥,是風師兄花大力氣請人煉製的;你消耗的天材地寶,是風師兄千辛萬苦尋來的。你說,你有什麼資格看不起風師兄?!”

    面對韓碧雲疾言厲色地斥責,葉辰心裏是一萬個不服氣。誠然,風紹對太微宗貢獻極大,但葉辰卻始終認爲,若是能與風紹易地而處,他只會比風紹做得更好。只是他沒想到,風紹竟然在大師姐心目中的地位如此崇高,這讓葉辰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之感,對風紹的恨意也因此加深了一層。

    韓碧雲看着葉辰,嘆了口氣,說道:“小師弟,平日裏我們對你並沒有太多的要求,以致於你如此驕縱。今日你挑釁風師兄,風師兄大度不與你計較,但其他同門卻未必如此。我跟你說這些,也是爲了你好,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說罷,韓碧雲轉身便準備離開。

    雖然被韓碧雲訓斥一頓讓葉辰感到不爽,但葉辰遲疑了一下後,還是忍不住喊道:“大師姐,我的赤龍劍……”

    “你的佩劍,就當是你恣意妄爲的代價吧!”

    韓碧雲頭也不回地拋下這句話,身影逐漸遠去,只留下葉辰一個人在夜色下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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