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自己去查,先讓我把話說完,行?”立華反問。
“呃…行…行。”雪之下連忙點頭。
“我繼續說。”立華無奈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那個至高神看中了巴白先生能夠無限制賦予肉身的能力。
委託巴白先生爲自己重塑世界時死亡的生物賦予肉體。”
“賦予肉體…”雪之下夫人喃喃自語。
隨後瞬間看向身旁的丈夫,那一夜那場詭異的懲罰,直到如今,也依舊曆歷在目。
雪之下當然也想到了那一夜,看着妻子恐懼的神色,卻什麼也說不出,只能默默地握緊妻子的手。
“看起來你們經歷過。”立華挑了挑眉,繼續說道:
“話歸原題,就是因爲這個委託,讓如今的巴白先生揹負了很大的壓力。
一個大陸的肉體,哪怕是抽乾巴白先生,也不可能做到,所以巴白先生找到了另外一條路,一條可以保持自己平靜生活的同時,完成委託的路。”
嘴角揚起,立華看着雪之下,一字一句:
“即,獲得這個世界某一個經濟不錯的國家的控制權,收集大量血肉,這樣,憑空製造的大頭消耗,便被省下。
而列島,變成了目標。
反正,不過是將業餘愛好放在了主線任務上。
但是,請注意,血肉這東西,不只養殖的動物,人類也有…”
“……我知道了,謝謝。”雪之下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是立華在勸誡自己,不要成了順手被收集的血肉。
向着立華表達謝意後,雪之下伸出了右手:
“請繼續。”
“嗯。”立華點了點頭:
“接下來,是最爲重要的環節。”
臉上帶着凝重的神色:
“巴白先生因爲毒島家與櫻島麻衣等幾個錨點,將自己定位在了人類的界限。
但水原美智子對此不滿。
那傢伙就是一個怪物,身爲巴白先生的狂熱造物,在擁有了肉體與情感後,她完全不滿足巴白先生的如今的狀態。
在她眼中,巴白先生如果不能成爲至高,那她就與巴白先生一起,在追隨至高的路上死去。
特別是,在一月前的那場爭鬥過後。”
“……水原美智子…”雪之下呢喃着這個名字,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突兀的遍佈全身。
“所以。”立華開口,將雪之下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那個怪物如今正在不斷地引導巴白先生向着身爲神的那一條路走去。
而我們的任務,就是將巴白先生,綁定在人類的界限上。
直到巴白先生完成了那個委託。”
“能成功嗎…”雪之下有些茫然。
“不能成功也只能拼盡全力!”立華語氣堅決:
“如果巴白先生成爲了神明,我不知道有情還是無情,但他是絕對不會將人類看做與他一樣的物種。
而將人類放在了一個受性命所脅的非體系,不受條約的新興神明前,那無疑是將自己放在了懸崖上空的樹枝上,死活看天意。”
咬了咬牙,立華嘆了口氣:
“畢竟,其他神系我不知道,但咱們的八百萬精怪頭頭,可不一定能打得過如今的巴白先生…”
“我知道了。”雪之下點了點頭,向着立華伸出了手。
但看着眼前的手,立華卻遲遲沒有動作。
雪之下疑惑的目光就在眼前,立華笑了:
“還沒有說完,不要着急。”
“…請說。”雪之下放下手。
“接下來說的是水原美智子的問題。”立華說道。
“她?”雪之下有些不解。
沒有了怪物時的力量,一點心機,雖然不能忽視,但是卻也沒必要將其放在太高的位置。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想說。”立華笑着搖了搖頭,隨後臉色鄭重的看着雪之下:
“她,纔是我們即將面臨的最大壓力。”
“什麼意思。”雪之下眉頭一凝。
“……”
手指輕輕敲着桌面,立華遲疑了片刻後說道:
“那傢伙,或許是出於巴白先生的手,與巴白先生一脈同源。
所以相較於普通的人類。
她的存在雖然不純粹,但卻有着能夠接觸神祕的機會。”
“………”像是想到了一種可能,雪之下的神色有些不妙。
“嗯。”看着雪之下的神色,立華肯定了他的想法:
“那怪物,已經獲得了巴白先生的某一種力量,雖然可能因爲身體與不熟練的緣故,使用時的強度與巴白先生相比,微乎其微。
但也依舊能很輕鬆的處理掉來犯的敵人。
而我們,如果與她相背,無疑就是處於敵人的狀態。”
“這…”雪之下開始遲疑,倒不是怯弱。
而是…
目光從妻女擔憂的臉上滑過,雪之下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
“這件事,全憑自願。”立華笑着說道。
但隨後笑容隱去,沉默了良久。
“但是,我們兩個作爲能直接接觸到巴白先生的人類,無疑是除了那幾位錨點以外最佳的人選…”
寬大的手掌撫摸着女兒白色的長髮,立華看着雪之下:
“今日過後,我會找時間再一次拜訪那幾個女孩,將一切都告訴她們。
但我不知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舉動,會不會惹怒正繃緊弦的巴白先生,
爲了以防萬一,我想將女兒與家產託付你,如果我回不來了,我希望你能爲我將奏撫養至成年。”
“立華先生…”嘴角開合了數次。
最後卻無一例外的合上。
雪之下仰靠在柔軟的靠背上,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
“父親…”雪乃想要起身,卻被身旁的姐姐一把拉住。
看着陽乃低下的腦袋,雪乃想要說些什麼。
卻聽到了陽乃的囈語:
“……不要…雪乃…”
“……”身體瞬間繃緊,雪乃低下頭。
最後無奈的苦笑了一聲,緩緩坐下。
而父親,也在此刻開了口:
“能…讓我考慮一晚嗎…拜託了…”
向着立華低着頭,雪之下慚愧的說道。
“我知道了。”立華面不改色,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隨後牽上了女兒,向着門外走去。
立華走後,偌大的房屋中,卻只剩下了呼吸的聲音。
雪乃擡頭看向父親。
卻只看到父親低着頭向着二樓走去,背影,充斥着疲憊。
…………
凝結的河面拂過了淒涼的寒風。
巴白隨手將手中的菸頭扔到了河面的冰塊上。
撐着護欄,默默的看着河對面繁華的街區。
路上的行人帶走了時間。
街邊微黃的燈光帶來了一絲溫暖。
雙手將護欄上的冰面捏碎,巴白無奈的笑了笑:
“真是…無聊的舉動…”
嘆了口氣後,身軀筆直的站立。
最後瞥了一眼河面,想要離去。
後背卻傳來了被指尖輕觸的感覺。
“巴白同學?”
巴白轉過身。
眼前的女孩,神色依舊平靜,但長長的黑色長髮卻讓其如同黑夜中的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