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倉庫內有些安靜。

    被美智子一頓怒噴後,水川也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找回剛纔憤怒的心情…

    美智子嘆了口氣,坐回了位置。

    爲自己點上了一根纖細的香菸。

    看着淼淼升起的煙霧,美智子像是構造,也像是述說:

    “十二年前,水川大野因賭博,欠下難以承受的高利貸。

    哪怕將資產變賣與出賣妻女,依舊填不滿自己拉開的深洞。

    走頭無路下,水川大野逃亡到了其他的城市,尋求水川裕也,也就是你父親的庇佑,你的父親將其安置在家中,躲避追債人員的搜查。

    未曾想,精神早已失常的水川大野,將目光放在了你母親水川寧美的身上,最後被你母親打斷了右手,被你父親驅逐出了家門。”

    看着水川陰沉的臉色,美智子繼續說道:

    “水川大野懷恨在心,最後,這股恨意在又一次逃開了追債人員的追打後,來到了頂點,經過操作,水川大野“意外”與當地政客有了聯繫。

    以水川家親人的身份,水川大野向聚集而來的政客們發誓,除了還債的錢,其他的,分文不取。

    政客們早就眼饞水川家那難以想象的資產,卻又害怕水川家的報復。

    在水川大野自願背鍋的前提下,有了領頭羊後,政客們紛紛附和。

    於是,十二年前的夏季,一輛高速行駛的貨車失控,從環山公路衝下,衝向正在野餐的水川家。”

    手掌搭在了水川緊握的拳頭上,美智子微笑着說道:

    “在保鏢與水川寧美最後的力量下,你與父親被推出了死亡路線。

    而保鏢與水川寧美的事故,被定義爲車禍…”

    “別說了!閉嘴!!”瞳孔的猩紅似乎在向着四周擴散,水川看着美智子:

    “感謝你的情報…

    我有急事需要先離開,有什麼事今後再說,好嗎?”

    站起身,美智子走到水川身後,雙手環住了水川的身體,紅脣湊在掙扎的水川耳邊:

    “後,水川大野找到了你的父親,哭訴着自己的卑鄙,不該對嫂子動心思,並且不停的毆打自己。

    你的父親,心軟了…

    十一年前的春季。

    水川大野拜訪,卻不巧碰到了你父親與友人的聚會,本想擇日,但身後政客的逼迫卻讓他不能不鋌而走險。

    好不容易下了毒,卻沒想到你父親只抿了一口後,就因爲肚子不適,去了衛生間,最後反而只毒死了你父親的友人。

    拖屍體時也被你父親撞見,最後倉惶逃竄。

    你父親雖然及時就醫,卻也因爲那一口毒酒,五臟六腑受到了難以挽回的傷害。

    十幾年來,那些對你父親出手的政客與水川大野,一點點蠶食着水川家的資產,你的父親卻也因爲這場來自各界的惡意,病痛加上過度勞累,倒在了道場之中。”

    右手捂着水川的嘴,哪怕能感覺到傷口不停地流着血,但美智子依舊用溫暖的懷抱緊緊將水川按在座位上,紅脣緊貼着右耳:

    “你一直以爲是意外,不想和任何人述說。。

    主人也尊重任何人的隱私,所以不曾過問。

    直到…昨日你不小心說出了口…”

    懷中的掙扎緩緩平息,美智子低頭望了一眼,看着水川絕望的瞳孔中閃過的疑惑,嘴角微微揚起,聲音像是述說,也像是蠱惑:

    “所以,昨夜裏,伊豆所有十年內參與過政事的人員,黑道會社與地痞流氓,知曉事件的所有富商,無辜與否,全部接受了審判。

    能夠受自己支配的力量,就如你所修行的劍道一般,是一個很好的東西,對吧?”

    “什麼…”水川愣愣的看着美智子。

    “昨夜裏,共有六千多人爲你的父母,水川家曾經的輝煌陪葬。”鬆開了雙手,從抽屜中取出了一份檔案推向水川身前。

    美智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着繃帶隨意的包紮着自己的手,看着水川。

    明明很疼,目光卻依舊帶着笑意:

    “而現在,到了你該動手的時候。”

    “……”將手中貼滿了駭人寸照的檔案放下。

    水川在其中搜尋着那個幼時所見的面容,頭也不擡的問道:

    “特意留給我親手復仇的嗎?”

    話音剛落。

    鋼鐵的聲響便在身前響起。

    下意識擡頭,看着眼前的長刀與手槍。

    水川怔了一下後,將目光看向美智子。

    柔和的笑容不再浮現,美智子面無表情。

    就如同冷漠的機械,敲響着身側的金玲。

    頓時,整齊的腳步聲與嗚咽聲在另一個角落響起。

    扭頭望去。

    那武裝小隊早已不在角落中遮擋。

    此刻的他們,整齊排列的站在倉庫中,而他們的身前。

    則是形態各異,但皆瘋狂嗚咽試圖求饒的人。

    “主人的命令,是隻將這些親手參與過水川家事件的人祕密處理。

    但是,仁慈,從來不是神的行事準則,而是喜悅時的恩賜。”看着那些人類,美智子的目光,毫無波瀾。

    微微側頭,看着水川:

    “掠奪神財產的,怎能因爲一句未參與而免離。

    所以,我讓六千人爲水川家陪葬。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親手…

    宰了他們…”

    …………

    “今日正午時,巴白先生已經處於中野家中,帶水川離開的,絕對不會是巴白先生。”

    車輛在道路上飛速前進着,立華摘下了眼鏡,仔細的擦拭着:

    “甚至,我懷疑,昨夜裏巴白先生根本沒有下發過那個絕戶令。”

    “你的意思是…”雪之下眉頭緊蹙。

    “以目前的信息來看,巴白先生的兩次暴走,皆處於極怒與退無可退的情況,其餘的事件,都處於清除道路障礙的手段。”眼鏡被整齊的放在盒子中,立華仔細看着前面的每一個邊框:

    “也就是說,巴白先生並不會對目標外的人類產生惡意,甚至從昨日裏與滑雪場老闆的爭論來看,巴白先生對人類還抱有極大的好感,至少,不會將人類當做螻蟻。

    所以,昨夜裏大量死亡的無辜人員,大概率皆爲水原美智子一人所爲。

    那傢伙相信,哪怕自己屠殺了大量無辜人員,巴白先生也不會懲罰身爲特殊存在的自己。

    用這種操作一點點將人類的這個整體在巴白先生內心中工具化。”

    看着雪之下,立華笑了笑:

    “打個比方,你的妻子殺了一個人,那你會將妻子做的事掩埋,並且會認真的斥責你的妻子,告訴她她所犯的錯誤。

    但當你的妻子殺了一千個人,一萬個人,並且安全回到了你的身邊,繼續溫柔陪伴。

    那你就會麻木,不管是什麼,只要數量太大,那就是個數字。

    那個時候,走到街外,你還會以看待同類的目光平等的看待眼前這些身爲你那溫柔妻子的獵物而不自知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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