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炸響,在這個雨夜中響起。
無人的街道上,紗夏的雙手死死的掐着身下珈百璃的脖子。
破了個洞的別墅中,燈光跨過黑夜的距離,落在了兩人身上:
“所以,這就是你在背棄了父親大人後最後的遺言嗎?”
“放手。”望着身上的紗夏,珈百璃目光平靜的握住了脖頸間的手臂。
黑夜中,無數位白日裏決定着城市生死的議員緩緩走近,將兩人緊緊的圍在其中。
“一等異裝人形:紗夏。
你已違反主人命令,並試圖阻撓天使:珈百璃履行命令,現,責令你清除記憶,待強化結束後履行命令。”
“滾!!”擡起頭,眼中被兇意所取代的紗夏猛的揮手。
瞬間,無形之刃從掌心迸發,悄無聲息的,穿過了圍堵人形的身軀。
下一刻,隨着一陣夾雜着雨水的風吹過。
數十位人形突然崩散,在地面如黑色的液體般聚集着,重組,構架。
而望着這一切,紗夏卻毫無波瀾,臉上,天真與純真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了刺骨的瘋狂
“你的行爲,應當清除。”
數十道呢喃的聲音從大腦最深處響起,一個個人形再一次出現,將兩人圍在其中,手掌在扭曲中化爲了一把把各式各樣的武器,隨後高高舉起。
卻又在下一刻陷入了停頓,隨後四散而去。
擡起頭,望着別墅破洞中的女孩們與緊閉雙目的美智子,紗夏緊咬着牙關,轉身離去。
“……”望着離去的紗夏,平冢靜抽出了一根香菸叼在嘴中,但摁動了很久,輕顫的雙手卻還是沒能將火機打擾燃。
“看起來,你想在最後的時刻裏留下白子嗣的打算落空了。”隨手將煙與火機順着眼前的空洞扔出,平冢靜咧開了嘴角,似是嘲諷,卻又不知是在對誰。
可能是其他人,也有可能是自己。
“意料之內。”美智子輕輕點頭。
“或許薇奈和薩塔妮亞更有可能?”望着雨中起身離去的珈百璃,平冢靜輕聲開口。
“不,更沒可能。”美智子搖頭。
“也是。”像是無奈的笑了笑,平冢靜反手指了指桌面上那顆萎縮的心臟:
“那個,我要帶走。”
“不可能。”
“也是。”
“聽說,死去的人類開始了陸陸續續的復活。”
“在實驗室裏聽說的嗎?呵…我會注意的。”
平冢靜走了,一如當初來到這裏一般。
平靜,而又灑脫。
“等等。”張開嘴,叫停了離開的霞之丘,冴子從懷中拿出了被自己緊緊抱住的揹包。
從中取出了一堆木板。
木板上,每一位女孩的容貌盡皆栩栩如生…
“這是你的。”拿出了那張刻有霞之丘容貌的木牌,冴子深呼吸了片刻,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別弄丟了。”
伸手接過,望着其上那張熟悉到陌生的臉,霞之丘的脣角顫抖了片刻,緊咬着紅脣,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當然,我也會將靜老師的與其他人的全部送到…”
房門關閉的聲音,在玄關處重重的響起。
修長的手指撥開了身後封閉的窗簾,露出了外界的天空。
看着走出了院落,躲在街角處在雨中歇斯底里的女孩,櫻島收回了目光,將厚重的窗簾再一次拉上。
隨後,將桌面上屬於自己的那塊拿起…
“長瀨。”將手中的木牌掛在了水川的脖頸間,冴子低下頭打量了片刻,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很漂亮。”
“……”手臂帶着衣袖,在眼邊停留了片刻,放下手,睜開了自己紅潤的雙眼,水川也露出了微笑:
“我知道…”
“……”
依舊停留着溫暖氣息的屋內,此刻卻早已沒了那曾經的吵鬧。
雖然有時也會因此不爽,抱怨着某人一點也不體貼。
工作繁忙雜多,家事各種各樣。
憧憬着某人的體貼,讓房子回道沒被佔領之前的情況,但真的被徹底體貼了後,卻發現…
似乎…哪裏不同…
“一直說要開後宮要開後宮的,你要開就開大一點啊,算上我也才六個,這麼點不會覺得丟人嗎?
啊?主人…”
站在二樓破洞邊,美智子安靜的聽着耳邊雨水墜入大地的嘩啦聲。
望着天空中突然閃過的白色裂紋。
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好像,也完不成命令了呢…主人…”
隨後,世界陷入了突然升起的奪目的白。
……
“滴答…滴答…滴答…”
平靜的滴水聲在耳邊帶有節奏的響起。
眼前一片黑暗,睜開眼,卻又發現沒什麼不同。
唯有手心傳來的溫熱告訴自己。
這裏,在陽光之下。
那麼,我,活下來了嗎…?
這想法突兀的出現,卻又瞬間被拋在腦後。
‘在自己製造的肉體中留下後手,待有用時一次性啓動,加上自己的自爆…
想要利用包含自己在內的所有生命的軀體,製造一場轟沉世界的爆炸嗎?
我好像知道曾經那女人看着我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了。
不得不說,生命爲希望的掙扎,再精彩不過…’
腦海中,那個骷髏滿意的聲調一直未曾散去。
那樣的傢伙,是區區一場爆炸能擊殺的嗎?
不可能,除了讓他感興趣以外,毫無作用…
“看起來你明白了自己糟糕的處境了。
你猜的沒錯,那個骷髏一點損傷都沒有哦。”
一道帶着笑意的男聲,在耳邊突然響起:
“不過,你很有意思,正如那個骷髏所說。
我暫且稱呼你爲‘現在’,你就稱呼我…
‘未來’吧…”
巴白猛的轉身。
“你轉過了,不過沒關係,做爲對你在外界時優秀的決斷,同時也作爲比你先來幾個月的前輩。
我會教你,在這裏重新獲得五感,靈魂的操作,以及,力量。
至少,在我們被完全同化之前。”
那道聲音,向着遠方緩緩離去。
推開了身邊仿若觸手一般的玩意兒,巴白掙扎着,試圖起身。
但最後卻以一種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樣的姿態跟着腦海中的指引,向着未知的遠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