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瞬間睜開,巴白下意識擡頭望向四周,卻發現自己依舊還在那個安靜的大海之上。
在他的身旁,‘未來’靜靜的矗立在月光下波光瀲灩的海面。
“我睡了多久?”目光從身旁海面下筆直的倒影上離開。
巴白閉上雙眼,神色平淡,看不出一絲情緒。
“幾秒。”‘未來’回道,隨後感受着眼前男人身上傳來的氣息,神色略微複雜:
“你,成功了…”
“嗯。”巴白點了點頭,長長的鬆了口氣:
“代價比想象中的還要大很多。”
“將靈魂融入身體,本就是一條無人走過的道路。”轉過身,不再看向身旁的巴白,‘未來’嘆了口氣:
“值得嗎?”
“沒什麼值不值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巴白咧嘴笑了笑:
“如果不想在戰鬥的過程中突然被那傢伙操縱,轉身幹掉你。
我也只有這一條路能走。”
一直以來,憑靠着如壁壘般無敵的肉身,幻術與操縱法在巴白的心中,甚至還沒往自己投一坨翔來的噁心人,這也是巴白明明肉身強的不像話,但靈魂卻弱到連聚集五感都花了好久。
但肉身對幻術操縱法的壁壘有一個前提。
‘施法者不得與己身差距過大。’
很正常的限制,但問題就出現在了這裏。
那個骷髏混蛋,可不是用單純的的強字能夠形容的。
哪怕從未真正交手過,但對那個骷髏混蛋能很輕鬆捏死自己的這事,巴白深信不疑。
所以在察覺到精神力提升愈發緩慢後,巴白與‘未來’便想到了一條不是出路的出路。
那便是,由‘未來’輔助,將靈魂融入身軀。
這樣的舉動,好處是肉眼可見的,但壞處也很明顯…
“將肉體與靈魂融合,可以爲你擋住一切繞過肉體防禦的精神攻擊,但…”‘未來’轉過身,平靜的看着巴白:
“如此一來,你的靈魂便是肉體,肉體便是靈魂。
你的靈魂將不再受到意識海的保護,而是與你的肉體同在。
若承受了肉體無法防禦的攻擊,無論何種類型,你都將會被動同時承受來自靈魂被撕裂與肉體被擊穿的雙重痛苦。
你驕傲的肉身恢復能力也成了擺設,哪怕肉身瞬間完整,但被擊穿的位置,靈魂卻少了一塊。
而這份靈魂缺失的疼痛,會持續到你將其完全修復。
而每一次修復靈魂所需要的時間,將是天文數字。
所以,你以傷換傷的戰鬥方式,必須得改。”
似有鯨吟,掀起了遠方海水的波浪。
“我知道。”
靜靜地望着‘未來’伸出手,摁下了如眼前如牆高的海浪。
目光向上,看着皎潔的月光,巴白無奈的揚起了嘴角:
“只是,有一些不太好的預感,想要回家,不想再等了而已。”
對兩人來說,壽命是最無用,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倘若那個骷髏不會強行打開這枚關押了兩人的寶珠,那巴白與‘未來’甚至可以用數百年,乃至數千年來一點點強化己身。
對她們來說,時間仿若指間的流水,轉瞬即逝。
巴白甚至只是坐在這裏,便坐了十幾個月。
而這短短十幾個月,卻已經足夠那些女孩從青澀走向成熟,從對愛情的懵懂追求,到對世事的妥協服從。
時間是長生者指尖的玩具,卻也是平凡者的催命符。
巴白能將她們刻進腦海,百年,千年,乃至萬年,至死不渝。
但對她們來說,數年的時光,便已經足夠讓她們記不清如今的事。
她們不會因爲自己的離去而死,因爲巴白曾向珈艾露拜託過,但她們或許會成家,在美智子的注視下將這段記憶深埋進腦海,當做年少時所經歷的光怪陸離。
倘若當初巴白爽快的死掉,那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
他沒死,所以不行。
“我必須儘快回家…”
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着潔白的月光。
巴白擡起頭,望着身旁的‘未來’,神色嚴肅:
“不擇手段。”
………
清涼的夜風帶來的遠方的腥臭味,盤旋在鼻尖,久久不願離去。
偏離人煙的神社中,經歷了一日血戰的水川與冴子相對而坐。
衣衫凌亂,額間帶着被吹乾後黏在皮膚上的塵埃。
“真是狼狽。”整理着額角黏在一起的碎髮,冴子無奈的輕嘆了口氣。
“早就說不要管那些傢伙,綁了鞠川老師就走,你總是猶豫。”把玩着手上的兩枚黑色的珠子,水川託着臉,語氣有些不爽:
“那些傢伙根本沒有一點用處不說,還整天吵吵鬧鬧的吸引那些怪物。
這一次也是,要不是那兩個總是在車上談戀愛的蠢貨摔了下去,我們也不用下車和那些怪物戰鬥。”
隨着同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水川對同行幾人的不滿愈發濃郁。
在她看來,如果不是冴子的保護與那些傢伙莫名其妙好到爆的運氣,就那樣的團隊,早就不知道死幾次了。
“說到底,那個團隊有一點戰鬥力的也就宮本麗和那個胖子,其餘的,不是自認很強的莽夫就是難得伺候的傲嬌大小姐。”手中的珠子在內心的指引下被放入了懷中,水川瞥了一眼端坐在身前的冴子,撇開臉嘟着嘴繼續抱怨着:
“但宮本麗那傢伙心性脆弱,一遇到事情就大喊大叫,遇到突發情況還會站着不動,還有胖子,他的武器沒了子彈還沒燒火棍好用。”
但說着,水川停頓了片刻後嘆了口氣:
“我承認,不錯的醫生,精準的槍手,靈活的槍兵,強力的劍士和觀察力敏銳的軍師,還有一個雖然不怎麼樣,但關鍵時候還是能站出來的莽夫。
這樣的團隊,就算是成年人,也不一定能組合的出來。
但是…”
猩紅的雙眸靜靜的凝視着身前的冴子,水川鬆開了緊緊抿住的紅脣,眼中帶着一絲期待:
“但是,如果是冴子的話,應該有這種感覺的吧。
我們並不屬於這裏,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絕對,絕對還有人在等着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