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剛穿好針,程三寶就噠噠噠跑了進來,“小嬸嬸,您還有閒心做繡活兒呢?”
林水瑤一愣,“怎麼了?”
“青州來信催稿了。”程三寶揚了揚手裏的信封。
林水瑤擱下繡花針,接過信打開一看。
有兩封,一封是書局來的,問她什麼時候出第二冊,買了第一冊的讀者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呢。
書局掌櫃在信上還有點兒小抱怨,說她第一冊結尾卡得太抓心了,以至於去催稿的人好幾次差點跟他動起手來。
林水瑤嘴角微抽。
她爲了讓讀者有興趣買第二冊,第一冊結尾卡在她跟程五郎成親時,程五郎在喜堂上昏倒的那個點上。
後續她當然不能寫是自己的異香救了相公,只要讀者對第二冊有足夠的好奇心,她就能想法子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圓回來。
第二封信是二丫寫的。
信上全是二郎媳婦的口吻,先是問候了一下他們,然後說家裏公婆都好,她現在不讓婆婆下地了,地裏的活兒,他們兩口子全包,又說今年雨水充足,撒下去的菜籽出苗快,瞧着長勢不錯,第一茬應該能賣上價。
最後,二郎媳婦問她話本寫的咋樣了,劇情到哪了,提到二房了沒?
林水瑤:“……”
合着說了半天,二嫂最關心的還是自個兒在話本里的形象。
四郎媳婦笑得不行,說二嫂這人挺有意思的。
林水瑤也覺得挺有意思,以前成天瞞着家裏人喝藥,跟兒子死磕,一副不生兒子她就過不下去的架勢,現在竟然磕上話本了?
“五弟妹你快去寫吧!”四郎媳婦催她,“再不出第二冊,二嫂該着急上火了。”
林水瑤便只得撂下繡活兒,去了書房。
程三寶進去給她研墨。
林水瑤碰到描寫不出來的場景,就說給程三寶,讓他幫忙修飾一下。
不得不說,這孩子是真聰明,不管她提出什麼樣的問題,他總能很圓滿地回答出來。
這個年紀能有這般才華,的確是很罕見,就是調皮了點兒。
林水瑤正出神,聽到程三寶喊她。
“小嬸嬸。”
“嗯?怎麼了?”
程三寶問:“您這第二冊裏面是不是有我?”
林水瑤:“???”
“我是個靠才華的人。”程三寶說:“其他形象一點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才華,您可勁兒往這方面寫。”
林水瑤:“……”
得,又是一個跟她話本磕上的。
“我也要我也要……”旁邊插進來一道小奶音。
林水瑤側頭,就見小四寶不知何時進來的,正揹着小手,伸着脖子往這邊瞅。
林水瑤笑着捏捏他的小胖臉,問,“你要什麼?”
小四寶也不知道要什麼,反正哥哥要,他跟着要就對了。
——
程五郎、顧崇和朱八斗三人在貢院裏煮了三天飯。
好在考場上不能說話,那些人只能在心裏偷偷罵,一個個險些憋出內傷。
第三天出來時,考生們四處去打聽自熱鍋。
蘇容欽之前沒大力推廣,等的就是這個效果,現在效果拉滿了,他直接讓人四處打廣告。
考生們便一窩蜂地涌進鋪子裏買,數千名考生,一半以上都從他這兒買了自熱鍋。
林水瑤得知後,嘖嘖稱奇,比起這位半道上撿來的哥哥,她那點兒生意頭腦簡直是班門弄斧。
——
何銘自從那天見過秦王之後便消停了,再也沒提過弄死程硯的事兒。
何初旭尋着機會出了府,直接去找蘇容欽,跟他訴苦說自己沒投個好胎,錯生在國舅府,他爹跟程硯又有過結,他如今想見妹妹一面簡直難如登天。
話裏話外都在暗示蘇容欽幫他一把。
蘇容欽自然是聽懂了,他眉頭微挑,“不幫你,阿瑤便只有我一個哥哥,幫了你,她以後還要管除了我以外的人喊哥哥,對我而言似乎沒有什麼好處。”
何初旭急了,“只要你能幫忙化解瑤兒對我的誤會,條件你隨便開。”
蘇容欽不爲所動,“我什麼都不缺。”
“蘇首富,沒你這麼不厚道的,是,你是有錢有妹妹了,我還什麼都沒有呢,看在咱是同一個妹妹的份兒上,你就幫我一回唄?以後你碰上事兒了,我肯定還你這個人情。”
蘇容欽還是不肯鬆口。
何初旭咬着牙,“你說吧,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幫我?”
蘇容欽掀了掀眼皮,“五郎正在考試,等他考完再說吧,反正你也不急於這一時。”
“我急得嘴巴都燎泡了!”何初旭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你爹最近在做什麼?”蘇容欽岔開話題。
“已經消停了。”何初旭如實道:“反正沒再提程硯的事兒。”
“他去年爲什麼讓你去青州?”
“這事兒你不是知道嗎?”何初旭看向蘇容欽,“我爹認爲程硯是晉王的人,他不想讓程硯入京,以免將來對皇太孫造成威脅。”
“只是這樣?”蘇容欽眯起眸子。
“那不然呢?”何初旭見他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又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兒?”
“沒有。”蘇容欽搖頭,“我只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晉王又不是第一天往京城裏安插自己的人,爲什麼你爹在程硯的事兒上這麼執着,甚至不惜勾結地方官換考卷也要將他壓下去。程硯再是晉王的人,他目前也只是個考生,還沒真正入仕,哪裏就能對皇太孫造成威脅了,他至於這麼大動干戈麼?”
蘇容欽這麼一分析,何初旭也隱隱覺得哪裏說不通了。
“可我爹當時的本意就是讓我去殺了晉王準備安插入京的眼線,會不會是你想多了,我爹會針對他,只是因爲他太優秀,我爹擔心他將來會一步步爬高,想從根兒上斬斷。”
蘇容欽點點頭,“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