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郎去京兆府報了官,程二郎帶着府上的家丁護院一條條街搜尋。
小依依眼睛都哭紅了,老太太嘴上安慰她,自個兒心裏也不好受。
前院,嫁出去的幾個姑娘帶着姑爺陸續來了。
大丫問:“昨天出門的時候,小八身邊就沒跟着下人?”
陸漫漫抿脣,“可能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小七和景兒哥哥身上了,沒人留意到小八。”
小六有些後怕,“會不會跟爺爺那次一樣……”
“應該不會。”餘牧說:“那個邪教的漏網之魚早就被抓獲了,不可能還有餘孽。”
顧知溫火急火燎地趕來,“我剛剛去了趟京兆府,那兒的人說,大伯昨天晚上就報官了,現在家裏怎麼樣,有小八的消息了嗎?”
見衆人搖頭,顧知溫臉色沉了下去。
小七臨走前,一個勁地叮囑他,幫她照看好小八。
結果小七前腳剛走,小八後腳就出了事兒。
“大家都先別自亂陣腳。”蕭豫道:“各自家裏能派出去的人手都儘量安排一下,還有,這事兒暫時別告訴小嬸嬸,沒準只是虛驚一場,就別讓她跟着擔心了。”
“只怕已經晚了。”陸漫漫皺眉,“昨天在城外,是小嬸嬸最先發現小八不見,也是她讓人去找的,還說不管找沒找到,傍晚時分都給她傳個信,她早就知道了。”
——
一個晚上沒有兒子的消息,林水瑤幾乎沒閤眼,只在天明時分撐不住稍微眯了會兒。
程五郎是小孩子作息,早上醒的特別早,蹲在院子裏給野雞餵食。
林水瑤正迷迷糊糊之際,忽然聽到程五郎蹬蹬蹬跑進來,跟她說:“瑤瑤,瑤瑤,外面有隻貓頭鷹在叫你。”
林水瑤猛地睜開眼睛,看着他,“你怎麼知道的?”
程五郎說:“它叫你,我聽到了。”
林水瑤眯起眼睛,“你能聽懂它說話?”
“嗯。”程五郎點了點腦袋。
林水瑤更覺得詫異了,“那你昨天能聽懂嗎?”
“昨天不能,今天能。”
林水瑤問他,“你今天幾歲啦?”
“四歲。”程五郎伸出四個手指跟她比劃。
白歡喜一場。
林水瑤坐起身,穿衣下牀。
她準備去推門,程五郎扯着她的袖子,指了指盆架邊,“洗臉。”
林水瑤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盆架上是剛接來的山泉水。
林水瑤不禁挑眉,伺候了他這麼久,他終於知道伺候一下她了。
不好拂了他的意,她聽話地走過去彎腰洗臉。
程五郎站在旁邊,在她直起身的時候給她遞了塊乾毛巾。
林水瑤接過,心裏一陣熨帖,雖然他還要很多年才能長大,但起碼現在就開始懂事了,她不能太悲觀。
程五郎遞完毛巾就伸手揉搓眉心。
林水瑤察覺到異樣,把他手扒拉開,“怎麼了?”
程五郎指着自己的眉心,“癢癢。”
“是不是讓蚊蟲給叮了?”林水瑤仔細看了看,沒有被叮咬過的痕跡。
她找來防止蚊蟲叮咬的藥膏,輕輕沾了一點給他抹上去。
程五郎沒再揉眉心,跟着她推門出去。
那隻貓頭鷹正蹲在樹上打盹。
本來就是白天睡覺的主兒,昨天晚上幫林水瑤跑腿飛了一宿,這會兒正犯困。
貓頭鷹睜開圓溜溜的卡姿蘭大眼,“咕咕咕”地說了一通。
林水瑤聽不懂,看向程五郎。
程五郎很認真地在翻譯,“它說它可辛苦了,找了兒子的朋友的妹妹的大姑子的妯娌的孃家弟弟打聽。”
林水瑤:“……然後呢?”
“昨天晚上有一輛馬車很晚了還在官道上,小八在車上,方向是青鸞峯。”
青鸞峯林水瑤知道,當年沈鶯鶯送給晉王的三生石就是從青鸞峯上搬下來的,後來刻了字又送回去了。
青鸞峯可是險峻之地,什麼人會帶小八去那兒?
林水瑤還想再問,貓頭鷹已經睡熟了。
林水瑤衝程五郎“噓”了一聲,讓他別大聲說話吵到貓頭鷹,拉着他回了屋裏,寫了張字條飛鴿傳書回義王府。
義王府前院,幾位姑爺已經把自家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找小八了,這會兒正坐在一起商量對策。
四寶突然行色匆匆地跑進來,“找到小八的下落了。”
廳裏衆人聞言,齊齊站起身來,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
四寶喘着氣,“小嬸嬸來信,說小八去了青鸞峯。”
“快快,馬上把派出去的人召回來,去青鸞峯。”大丫一激動,肚子裏的寶寶踢了她一下,她“哎喲”一聲。
蕭豫忙扶住她,溫聲道:“既然已經找到小八下落,那我先送你回府休息,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不能太過操勞了。”
大丫不走,“我去後院以前的閨房裏歇一歇就好,等小八平安歸來再回府。”
蕭豫心知勸不過她,嗯了聲。
二丫走過來攙着她,“姐,我送你去。”
大丫走後,蕭豫望向衆人,“下人們派出去太久,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還是我去青鸞峯跑一趟吧。”
“我去。”一直沒吭聲的江堰說。
他是赫連景的副將,原本該跟着赫連景出征的,奈何小五懷了身孕,赫連景讓他留了下來。
“我也去。”餘牧道:“我有青鸞峯的地圖。”
小六叮囑他,“聽說青鸞峯地勢險峻,你們要注意安全啊!”
幾人商量好,讓人備了馬就開始出發。
——
青鸞峯在東城門百里之外,林水瑤去不了,只能等。
程五郎坐在她旁邊,又開始揉眉心。
“又癢癢了?”
程五郎點點頭,閉着眼一直揉一直揉。
林水瑤覺得奇怪。
按理說有她在,程五郎不可能被蚊蟲叮咬,更不可能生病,那他怎麼一直說眉心癢癢?
按住他的手,林水瑤道:“別揉了,我給你呼呼。”
說着,湊過去輕輕在他眉心吹了吹,問他,“好點兒沒?”
程五郎眨巴着眼,“好點了。”
林水瑤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神顏,想到了北蘅。
青璃說得對,程硯不等於北蘅,他只是跟北蘅一樣毒舌,性子卻比北蘅溫潤。
北蘅性子清冷,數千年前,小靈貓白青瑤第一次見北蘅帝君時,第一眼就被他眉心的金色神印所吸引。
高冷尊華,是她給北蘅貼的標籤。
啊等等,眉心的金色神印?
林水瑤猛地側頭,看着程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