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父的言語太過犀利,充滿了利刺,扎的人裏直流血。
一旁保持沉默的陸母死死的攥着手,不想在外人面前讓自己的丈夫沒面子,可陸父顯然不知道什麼叫收斂,自顧自的以爲這個家就是他說了算。
“姍姍,你今晚就住在這裏,然後直接準備訂婚宴。”
樂姍姍也被父子倆的爭執嚇到了,迷茫的點了點頭,“……好。”
“好什麼?”
沉冷的聲音把樂姍姍嚇得渾身一抖,她不可置信的朝着陸聽聞看去,眼睛頓時紅了,像是委屈的不得了。
從小到大,陸聽聞幾乎沒有對她這麼兇過,她起身走過去,試圖去拉男人的手,撒撒嬌企圖他不要生氣。
可男人的態度過於嚇人了,腳步朝着一邊微挪,直接躲避開了樂姍姍的手。
男人居高臨下的目光中含着幾分冰冷與若隱若現的厭惡,深深地扎進樂姍姍的心裏。
陸聽聞不想再跟父親這種迂腐的人說什麼,他轉了身,奔着樓上去。
樂姍姍蹭蹭蹭的也跟着上了去。
客廳裏一直看熱鬧的陸玉昊這時候趕忙開口:“爸,你快彆氣了,聽聞還是年輕氣盛,以後就好了。”
“他有你一半知道體諒我就好了!”陸父怒不可遏的一拍茶几。
陸玉昊笑了笑,“慢慢的就好了,您快消消氣,我去給您再泡杯茶。”
—
樓上。
陸聽聞沉默着進了房間,拿出行李箱把衣服塞進裏面。
“聽聞……聽聞……”
樂姍姍在一邊一直阻攔他,急的眼睛通紅,“你去哪啊?”
要不是因爲根深蒂固的教養,他現在可能把樂姍姍丟出去。
他不允許樂姍姍碰自己的衣服,往後退了一步,眼神裏帶着緊緊控制的怒火。
“樂姍姍,我明確告訴過你,咱倆之間,對不對?”
樂姍姍張了張嘴,“我……我知道。”
“你也明確的知道我有女朋友,對不對?”陸聽聞強壓着火,說話時牙齒都在磨動。
“我知道,但是……我這不也是……”
“我不想讓我媽覺得我是個沒禮貌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儘快離開這裏,我也更不想讓我女朋友誤會,聽明白了嗎?”
陸聽聞說完,泛着寒芒的鷹眸盯着她半晌,最終一件衣服都沒拿,抓起手機和車鑰匙就走了。
“聽聞……聽聞!”樂姍姍緊忙追了出去。
樓下。
陸父還坐在那裏,眼看着他要走,“你要去哪?不準再去找那個戲子!”
“伯父,我去追他,您等一下。”樂姍姍說完便跟着跑了出去。
從小一起長大的,樂姍姍太清楚陸聽聞到底是什麼性格了,他如今看着溫潤如玉,與人和善的樣子,不過都是假象。
一旦他發起火來,就如同現在這樣,誰都攔不住。
車門旁邊,樂姍姍一把抓住了車門。
車裏的男人側了下臉,面無表情,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鬆手。”
樂姍姍急的快哭了,“聽聞,你先別走,你走了我……”
陸聽聞擰眉,“樂姍姍,我不想把話說的太狠,給你留點面子,但你別得寸進尺,而且樂姍姍,我哪怕是爲了結婚而結婚,哪怕我娶不了我女朋友,我也不會跟你怎麼樣。”
他已經在竭力的控制了。
樂姍姍的心刺痛了一下,她死不放手,眼淚掛在睫毛上,“陸聽聞,我跟你一起長大的!現在這種情況,你走了我怎麼辦?你就不能顧及顧及我的感受?我認識你二十多年,你認識她才一年!”
最後一句話,樂姍姍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心裏覺得不平衡,爲什麼出現一年的女孩子都能抵得過她陪伴的二十多年?!
“我顧及你?”
陸聽聞握着方向盤,所有的力氣都擠進了方向盤中,他眉眼間流露出幾分不屑與張狂來。
“那誰顧及我女朋友?還有,我憑什麼要顧及你的感受?你於我有恩?於我有利?什麼都沒有,你今天的出現與我而言就是個麻煩。”
“轟——”的一聲。
車門都沒關,陸聽聞直接把車開走了,邊開邊拉車門。
樂姍姍怔怔的站在原地,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她望着車子離開的方向久久沒回神。
爲什麼?
憑什麼要這樣對我?
那個女人到底有哪裏好?
她不服……
☆
奔馳車一路飛馳,副駕駛上的手機在歇斯底里的玩命振動叫喊。
可他一眼都沒看。
晏城有一處江邊,不大,偶爾有老人過來跑跑步遛遛彎。
車子停在江灘附近,他下了車直奔着一顆大石頭走去,然後坐了下來。
小時候他每次脾氣快要控制不住的時候,都會來這裏坐一坐。
陸玉昊他想打,父親他也想打,可又不能,憋的他胸口悶痛,卻無處發泄。
這個時候他也不想去找韓星,自己的情緒沒法控制,容易傷着她。
他緩緩的低下頭,靜靜地吹着江面上的風。
—
男人的背影是寬厚結實的,也是孤傲帥氣的,單單一個背影就足以讓許多路過的女人想要看一下他的臉。
長腿隨意的搭在地面,他直視着一個方向,很久很久都沒有一個動作。
江灘附近遛彎的人頻頻側目從某個方向出現的那個女人。
黑色的摩托車在暗淡的夜色下隱約折射出光芒。
女人一身純黑的機車服,身材又高又細,氣質高冷明豔,吸引的過往的路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陸聽聞失神間,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但他沒回頭。
直到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陸聽聞。”
他心尖一抖,微微回眸。
暗淡的路燈下,女人騎着摩托車,長腿撐着地面,雙手握着把手,就那樣歪頭看着他。
四目相對,一個在笑,一個呆滯着神情。
“愣着幹什麼,過來啊,帶你去玩。”
陸聽聞根本回憶不起來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
他只記得在那一刻,他好像用盡僅剩的力氣朝着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