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人士都在爲陸聽聞抱不平。
網友被陸聽聞救韓星那一幕感動到了,認爲換做是自己也會那樣做。
況且溫宇在視頻中本就與陸聽聞發生了肢體衝突,陸聽聞的手臂被溫宇拿玻璃劃開了一條大口子是事實。
而且有那麼一瞬間,溫宇掐住了陸聽聞的脖子,也是事實。
無論是否是在救人,陸聽聞在那一刻進行反擊都屬於正當防衛。
宋畢寒一直抓着這一點在爲陸聽聞辯護爲正當防衛。
事情在網絡上風風火火發酵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韓星哪裏也沒去,一直住在醫院裏。
她被下的那個藥傷到了根本,一時半會都沒緩過來。
案件到了哪個程度,韓星也沒有打聽過。
她太安靜了。
安靜的讓每個來看她的人都覺得害怕。
宋畢寒走了進來,韓星沒回頭。
“老闆。”
聽到他的聲音,韓星這才扭了下頭。
宋畢寒緊緊的捏着公文包,“明天一審開庭。”
你去嗎?
這個問題他沒敢問,因爲她看見老闆哭了。
委屈的像個幾歲的小姑娘。
宋畢寒提了口氣,“我一定拼盡我畢生所學把他給你好好的帶回來,您放心。”
他鞠了個躬。
韓星低下頭,滾燙的淚一滴滴的落在她的鞋面上。
啪嗒啪嗒的,迴盪在整個病房裏。
後來宋畢寒走了,韓星去了醫院的天台,她一步步走到大樓的邊緣,身上的裙子隨風飄揚。
她眺望着遠方,那邊霧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
“韓星!”
司承找不到她的時候嚇得心都要不跳了。
他站在天台入口一步不敢往前,“你回來。”
韓星迴頭,忽然輕笑,“幹什麼?你還以爲我想跳下去?”
說着,她走了下來。
司承趕緊過去擋在她身前。
韓星感受着微涼的秋風,“我就是喘不過氣了。”
“你現在抗壓能力這麼差的嗎?是不是舒服的環境待久了?以前那些年遇到多大的事你都不會皺眉頭。”司承有點怒其不爭的感覺。
韓星嘆口氣,坐在了天台旁邊,“那我總要享幾天的福嘛,可人一舒服久了,警惕性就變低了,那麼拙劣的下藥方式我怎麼就沒發現呢,爲什麼當時我的玻璃沒有插進溫宇的頸動脈上呢。”
如果換做是她,陸聽聞就安全了。
今天就不會這樣了。
“韓星,你不要把所有的錯往你自己身上攬。”司承陪着她坐着,“這不怪你。”
“可是因爲我,他才陷入官司的。”韓星失神,“他是個醫生,就應該乾乾淨淨的,怎麼能因爲我滿手血腥呢。”
司承摸了摸她的腦門。
果然,他說:“你發燒了,回去打針。”
“老闆,他會出來嗎?”
回病房的路上,韓星輕聲問。
司承倒也耐心:“會的。”
“如果沒有出來怎麼辦呢?”
“我陪你一起等,他不在的時候我來照顧你,到了探視時間我陪你去看他。”司承慢悠悠的說。
“如果他死了呢。”
司承笑了,推開病房門,好像在說笑:“我陪你們一起死,行不行?”
韓星仰起頭看着他。
小小的哥哥長大了,給她這一路都打了傘,無論什麼時候,她出了事,他都在。
“司承。”
“嗯。”司承靠着牆壁看她。
司承想縫上她的嘴,但他還是點了頭:“說。”
“幫我把韓彤安頓一下。”
“那你還真是厚臉皮。”司承瞥她一眼。
韓星迴到病牀上,“是啊,我這張臉給我帶來了好多。”
福禍都有。
“你不會有事的。”
手腕被人擡了起來。
一根紅繩被司承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給你求的平安繩,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國人好像都很信奉,你平平安安的,讓我少操點心。”
當時得知韓星出了事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回國,私人飛機飛回來的。
他到醫院的時候,恰好趕着警察來了醫院。
原來是陸聽聞報了警,他把韓星送到了醫院,默默地陪着昏迷的女人輸液,他滿身是血,手臂劃破那麼大一個口子,流血不止。
司承當時進入病房,陸聽聞就站了起來。
他只是說了句:“我要是出不來了,你別讓她去看我。”
後來,陸聽聞就跟警察走了。
陸聽聞是醫生,他瘋狂之後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溫宇有沒有死他也清楚。
死了。
死的非常徹底。
-
翌日。
京城第一高級法院。
宋畢寒從沒想過,時隔多年他居然能爲陸聽聞做辯護,當年,他明明是坐在陸家對面的。
陪審團那邊坐滿了陸家的人,宋畢寒一個都沒看。
陸聽聞坐在中間的椅子裏,他神色淡淡,看起來跟平時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
宋畢寒回憶起這幾次見陸聽聞了解情況時,陸聽聞只會反問一句:“星星好了嗎?”
他每次都回答:“她很好,你放心。”
包括剛剛開庭之前,陸聽聞還在問。
宋畢寒很懷疑陸聽聞的心理存在什麼不易察覺的問題。
庭審的過程好漫長,漫長到讓陸聽聞開始四周打量。
他想看看韓星。
再看一眼就好。
當一審結束時,陸聽聞聽到了那個錘音。
【一審判決如下:犯罪嫌疑人陸聽聞,因防衛過當致人死亡罪,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周圍好像響起一陣雜亂的聲音,但他都沒在意。
直到他被帶出去,那道門一打開,他透過一面玻璃看到了他想了一個多月的女人。
他們四目相對,陸聽聞停下了腳步,於是緩緩笑了起來。
他愛的人,還完好無損的站在那。
真好,不枉他拼了命愛她一回。
後來,韓星看到他的脣動了動,眼淚毫無預兆的滂沱而下,大腦中繃着的弦也隨之炸開。
因爲就在十幾秒鐘之前。
一面玻璃之隔的陸聽聞,對她無聲的說:“今天別等我了,我回不去了。”
看着他走過,韓星遲遲沒有動作。
另一邊,陪審團走過來一個人,是蔣暮城。
一個文件夾送到她面前,蔣暮城說:“那天情人節,聞哥把他這幾年的產業都化爲轉贈,本來要送給你的,只要你簽了字,會有律師走程序,還有最底下那份學校的買賣合同。”
韓星接過,抽出裏面的文件,當一滴淚掉在紙上的時候,她看到了上面那串手寫的字——
陸聽聞:
派小星,情人節快樂。
我把的一切都送給你,像你當年那樣;
所以,你要開心。
當法庭的大門關上時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那一刻,人間的風,好像都不再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