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數學不好？”
“不好。”韓星把被子蓋在肚子上，“但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我小時候我爸媽可沒有被我氣成這樣過。”
“找我媽來吧。”陸聽聞試探着開口，“媽是資深教師，或者姑父，都可以，讓他們專業來教。”
“你定。”韓星不參與這個話題了。
-
陸聽聞最終是把陸母找來了，讓她練一練女兒數學方面。
外面的天越來越涼，直至下了第一場雪。
眼看着又要過年，就在家裏準備年貨的時候，韓星住院了。
醫生說：“見紅了，不過不要緊，應該是情緒波動太大，觀察觀察，注意一下。但是今年過年估計要在醫院住了。”
陸聽聞點點頭，他一門心思都擔心韓星，回到病房後，親力親爲的照顧她。
已經半年的胎了，到初夏之前孩子就能落地。
“醫生說你情緒波動太大，是不是最近我忙着弄家裏的事忽略了你，你不高興了？”陸聽聞耐心的引導她說出來心裏話。
韓星臉色也難看的不得了，“我沒有生你的氣。”
她只是這兩天夢到了司承。
陸聽聞不用多問都猜到了，餵給她一口湯，“要不我給司翰打個電話，讓他過來？”
“你就那麼大度？”韓星又問了一次。
陸聽聞搖搖頭，“這種情況就不能用大度來說了，他已經走了，我沒理由喫醋，他也不會搶走你。況且，你會生你恩人的氣嗎？”
“一會兒我聯繫下司翰，看看他有沒有空，沒空的話就發視頻。”
“姐！”
話音剛落，病房外就傳來了一道呼喊。
這動靜……
韓星立馬往門口看。
司翰風塵僕僕，頂着滿頭白雪走進來，氣喘吁吁的：“怎麼還住院了呢？你沒照顧好我姐啊？”
韓星擺擺手，“不是，是我自己心情的問題，你怎麼回來了？”
“我本來就是打算回來跟你們過年的啊，但到了家他們說你住在醫院，我就趕過來了。”司翰脫下帶着涼氣的外套坐在到牀邊。
“你那件事，做的怎麼樣了？”韓星問。
司承孩子的事兒。
司翰低了低頭，“我還是放棄了。”
“怎麼呢？”
司翰擡起頭看着窗外飄蕩的白雪，“我找了許多女人看了看，感覺……她們都配不上我哥，也不配生我哥的孩子。”
說話雖然有點極端，但這種情感能理解。
因爲過年也不能回家，陸聽聞與司翰就留在這裏陪着她。
囡囡在家裏被宋祖南帶着，醫院每天出入那麼多生了病的人，孩子待久了也不好。
爲了讓韓星心情好一點，那兩個男人買了點紅紙與兩把剪刀，居然圍着病牀坐着，在一起剪窗花。
司翰咧嘴：“你的手怎麼那麼巧？”
陸聽聞沒擡頭：“開玩笑，我這可是拿手術刀的手。”
“那我這還是做飯的手呢。”
因着司翰的的確確有廚師證，他們幾個人每天的飯菜都是司翰親自去醫院食堂給錢自己做。
如今堂堂的小司總，居然要親自下廚。
“人像我不行。”陸聽聞拒絕。
司翰哎呀一聲：“你就湊合剪唄，差不多就行。”
“你還要貼窗戶上？”陸聽聞問。
司翰怔了怔，聲音也低了一點，“我給我哥燒過去，讓他看看我，他肯定想我了，我這兩天總夢見他。”
聽到這麼句話，陸聽聞沒再拒絕，悶頭試着剪。
他是真不會剪人像，一遍一遍又一遍的。
司翰直咧嘴：“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是在給我整容一樣。”
剪了二十多遍，終於有點模樣以後，司翰拿了起來：“就這個吧。”
-
除夕當天。
司翰親自下廚做飯，然後又送到病房來。
三個人圍在一起喫飯。
司翰小喝了幾杯，陸聽聞不喝是因爲還要照顧韓星。
如今的司翰酒量漸長，喝了那麼多也沒有醉態。
等喫完以後，他拎着大大的飯盒子，“我去看看我哥。”
-
車子緩緩開到了墓地。
這個時候幾乎沒有人來，大家基本都提前來過了。
風雪飄落的時候，一身灰色大衣的司翰，迎着寒風走進了墓園。
墓碑上都落了雪，司翰也不怕涼，親手把白雪拂去，然後打開飯盒，將裏面的菜都拿了出來擺好，連帶着一瓶紅酒。
那是司承生前酒櫃中最多的一種紅酒。
司翰直接坐在了墓碑旁邊，肩膀靠着墓碑。
“哥，下雪了。”
司翰的嘴巴里吐出白霧，它飛向遠方，不知去向。
“以前我從來不會覺得孤獨，哪怕遇到了困難或者麻煩，我都不害怕，我知道你在。現在你不在了，那些個我看不懂的東西，都撲過來找我。”
“沒有人再能幫我擋那些東西了，哥，我已經在試着長大了，可我總覺得跟你差好多啊。”
“哥，你有沒有想我？”
“反正我想你了。”司翰推了推飯菜，“你喫啊，我親自做的，你嚐嚐我的手藝。”
說着，他的眼淚順着鼻子往下滑，“你好像從來沒有喫過我做過的飯吧？”
“大家都在過年呢。”司翰掌心抵着眼角，“我陪你過啊，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
“韓星有二胎了，我看得出來她想你了，但她現在不敢來看你，情緒不穩定都見紅了。哥，你是不是也想她了？”
“你看！”
司翰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抓拍的照片，他給洗出來了。
“還有陸聽聞給我剪的人像，我都燒給你，你拿着看。”
司翰自言自語：“不過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得到，可能你已經投胎了？”
“要是投胎了，擦亮一點眼睛，下輩子就別……”司翰吸了吸鼻子，“就別一個人了，也不要再遇到她了。”
話落，一陣風捲起了滿地的風雪，也刮到了司翰的臉。
那如同一句無聲的拒絕。
司翰笑了，笑的眼睛泛紅，“下輩子還想遇到她啊？”
他摸了摸照片上的男人，眼底滿是思念，“那我就祝我哥……來生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