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璟旭玄衣之上沾了雨水,有些潮溼。不經意咳嗽了幾聲,引起了祁容音的注意。
祁容音手擡了一下,身邊的守衛立刻爲他們撐起了傘,高雅之下突出幾分貴氣。
“陛下,這膏藥對你應有些用處。”
話未說開,將藥遞出去。
多少能看出來些許,顧璟旭脖頸裏印着的傷口可不像是一個吻就能留下的。
顧璟旭接了藥,在手裏轉了一圈,隨後便收下了,“多謝。”
清風拂過來,祁容音像是和一個朋友談心,和顧璟旭聊着天:“陛下,想過再回南國嗎?畢竟,陛下的親朋好友都在南國。”
“親人,朋友……”
顧璟旭眉目動了一下,看向祁容音,眼神略帶溫和的冷漠,就如同夏日的冰,冬日的陽,包裹熾熱寒涼。
他眼神微微怔了一下,想到了遠在南國的顧璟溪,曾經說好了要保護璟溪一輩子。
沒想到多年過去,卻依然是璟溪幫他守住了南國天下。
雖與璟溪保持着書信往來,但是與此前相比,終歸多了一些疏離之感。
顧璟旭淡漠的低着眉,沒有說話。
祁容音緊跟着開口:“陛下,南國既有人盼君歸家,何必獨守北國寒涼。南國的江山風景更適合你。”
北國高山環繞宮廷,一年四季之中,冷比暖要多太多。
若是稱帝,顧璟旭完全可以回南國。可如今四國已然平定多時,南國叛亂也已經穩定。
可顧璟旭依然守着北國,鎮北國安定。
微風和細雨纏繞了顧璟旭的髮絲,幾分薄涼和蒼桑,“從踏出南國的那一刻起,便回不去了。”
“以前,總想回去。如今再回首,哪有什麼回頭路。”
顧璟旭衣裳被稀碎的雨水沾溼了一些,卻沒有進牢房躲避雨水的意思,他淡然開口:“南國高貴的太子,從成爲質子來北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蘇晏之從我到來之時,便想讓我看清這一點,可惜……經過太久,我才明白這些道理。”
“既出了邊境,便是外人。朕回不了南國,你回不了東營,南思隱回不了西域。這便是結局。”
“我們都被困在了盛世牢籠之下,談什麼回頭。”
南國,就像是遙遠的期盼和願望,與真實總有差別。
“如果……算了,沒有如果。”
祁容音言語噎住了,哪有如果,他們生在皇權富貴中,更不期盼如果。
顧璟旭的目光凝向地牢,裏面黑暗籠罩陰沉,透不出光,也沒有聲音。
地牢內,蘇晏之玄衣上絲毫未沾血,白皙的手指尖輕輕的敲着他坐着的椅子邊緣,目光凝着那面前被鎖着的人。
他的手指尖上有一點傷口,是昨天顧璟旭忍不住的時候,他怕顧璟旭咬傷自己,而給顧璟旭咬的。
傷口有些深,但剛好繞在他的食指之間,看起來有些妖冶。
“長生蠱,還真是會編門道。江湖之上腥風血雨,你們是不是太貪了些。”
蘇晏之看着那些人招供出的證詞,輕輕拍了拍紙張。
“誰不貪,誰不想長生?除了傻子和瘋子。”
被吊掛着的人諷刺的笑着。
蘇晏之目光幽深:“傻子?活久了沒意思。”
“你懂什麼,不過是後宮膚淺之人罷了。”
後起之輩對蘇晏之鮮少有人瞭解,當年南國皇宮血洗,也被處理了一些言論。
現今,除了一些皇權貴族還忌憚蘇晏之,江湖之中,怕也是沒有多少人對蘇晏之還忌憚。
江湖平定多年,這些江湖小輩心高氣傲。對蘇晏之也多有不服,語氣自然不好,“朝廷也想插手長生之事吧。不是已經控制謝家了嗎?”
蘇晏之哼了一聲,有些不屑一顧,“謝家,是自己找上門的。”
他起身拍了拍那被懸吊着的人,“不過,很快這一切都會變得有意思很多。”
既然江湖未定,那他不介意和那些江湖人繞繞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