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早就已經過了那個好奇心旺盛的年紀。現在,哪怕你告訴我尼德霍格沉睡在哪裏,我都不會有半點興趣。”
上杉越緩緩閉上眼睛,聲音中帶上了一種異樣的沙啞:“昂熱,一個世紀過去了,我們都已不再年輕!你是復仇者,你身上揹負着友人的期待與盼望,你渴望把整個龍族埋葬,如同野火般熊熊燃燒的復仇慾望讓你依舊年輕。”
“但我不一樣!”上杉越摸了摸自己滿頭的銀髮,“我早就已經喪失了進取的鬥志!從年齡上看,我甚至比你還年輕十幾歲!但現在的我,早就已經衰老到連刀都拿不動了。”
“所以……看在我們曾經算得上是朋友的份上,你還是放過我吧!讓我安安靜靜在這個世界上享受最後幾年的時間,然後,我也會安安靜靜的滾去地獄,將白皇罪惡的血脈徹底斷絕在我身上!”
上杉越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涌現出了一絲徹骨的殺意與淡淡的悲涼。
“不,我親愛的朋友!就算幾年以後,你安安靜靜的躺進了墳墓,但皇血依舊不會斷絕!”坐在辦公椅上的昂熱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告訴你個祕密,其實……你有兩個兒子!”
“我有兒子?”
上杉越明顯有些發愣,他清楚昂熱的性格,那個老傢伙雖然有時候惹人討厭了一點,但在這種嚴肅的事情上,昂熱絕對不會開玩笑。
“我有兒子?”上杉越再次重複一遍,在這一瞬間,前代影皇的腦海徹底一片空白。
昂熱似乎在電話另一邊喋喋不休的着說些什麼,但上杉越已經沒有興趣去聽了。
“怎麼會……我哪裏來的兒子?”上杉越捂着腦袋,顫抖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自己一個人孤獨生活了這麼多年,幾乎都已經快要放棄人生!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兩個兒子!
“老朋友,你沒聽錯,你真的有兩個兒子!而且他們就住在東京!”昂熱再次耐心的重複一遍。
“不應該啊!”上杉越難以置信的撕扯着頭髮,“皇血和普通人已經是兩種不同的生物了,我根本不應該誕下後代!難道……是由衣嗎?”
上杉越的聲音劇烈顫抖,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溫和與淡定。
“由衣?”昂熱被上杉越的問題弄得呆滯了幾秒。
他設想過上杉越得知消息後的各種反應,但是……由衣是個什麼東西?聽起來好像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不是由衣生的,那難道是千代子嗎?”上杉越猶猶豫豫的報出了另一個名字。
這下子,昂熱確定了,由衣的確是個日本女人的名字。
“千代子又是個什麼人?”昂熱驚訝得挑挑眉毛。
“那……是多鶴還是富枝?”上杉越絞盡腦汁的回憶着,“總不可能是芳子吧?”
“上杉越,你這幾年不是號稱過着孤獨禁慾的生活嗎?現在看起來……你這混蛋的晚年生活,過得有夠多姿多彩啊!”
昂熱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茶,開始吐槽起來:“跟我說說吧,那幾個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是你跳老年交誼舞的舞伴,還是你廚師訓練班的老同學?”
“喂喂喂,你這個老混蛋不要侮辱我的朋友!她們都是有正經工作的女性。”上杉越不滿地說道。
“什麼正經工作?我不知道有哪種正經工作,需要勾引在街上做拉麪的廚子!”昂熱翻了個白眼。
“好了,閒聊就到此爲止吧!要想知道你兒子下落的話,就圓潤一點給我滾到卡塞爾學院來!還有,我已經從阿賀那裏,拿到了你的體檢報告……”
昂熱從手邊雜亂的文件堆裏,抽出一疊厚厚的體檢報告,開始一頁一頁地翻閱起來。
一個世紀以前,當昂熱還在劍橋大學進修的時候,他主修的方向就是神學和醫學。
雖然時間已經了過去一個多世紀,但昂熱還沒有到老年癡呆的時候,看懂這份體檢報告,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體檢報告上顯示,上杉越全身所有器官都在逐漸走向衰竭,他的腦神經血管正在被血栓封閉,心臟血管上長滿了莫名其妙的增生物。
這種全身性的衰竭,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十年!
這種程度的病症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追悼會估計都已經開十幾年了!但上杉越體內流淌的皇血,一直替他的身體抗拒着死亡。
這聽起來的確有點諷刺,上杉越最厭惡的血脈,卻讓他的生命得以苟延殘喘到了現在。
等到這些病症嚴重到連皇血都無能爲力的時候,上杉越纔會真正的走向死亡。
“老朋友,我知道你早已經厭倦了這個世界!但你還有兩個兒子活着,至少看看那兩個流淌着你血脈的年輕人,然後再下地獄也不遲!”
昂熱將手裏的體檢報告揉成廢紙團,紙團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然後精準的落進了廢紙簍裏。
“我會讓守夜人幫你調配一些鍊金藥劑,雖然不至於將你徹底治癒,但讓你多活個一二十年應該不是問題!綜上所述……趕緊給我滾到卡塞爾學院來,機票我已經讓人給你送過去了!那麼,明天見!”
說完,昂熱沒給上杉越任何回絕的機會,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上杉越看着諾基亞暗淡下來的屏幕,臉上閃過了一絲掙扎。但很快,這一絲掙扎就被堅定所替代。
孤獨了一輩子,上杉越現在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見一見自己那兩個素未謀面的兒子。
他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只想讓“皇血”這種罪惡的血脈斷絕於世,於是他把上三家殺到絕嗣!但當時的上杉越卻沒有考慮到人性與“血之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