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和銀子趙燦直接讓徐慶等人揚了,一點沒帶,統統都丟給了杭州城城西的百姓,至於貴重些的金子和珍珠瑪瑙等首飾,趙燦則笑納了,裝了足足兩個包裹。
兩個包裹價值多少,趙燦不知道,他準備等回到相州城讓唐東給估算一下。
“小郎君,那叫什麼趙約也太有錢了吧?我滴乖乖,我打開箱子差點被迷花了眼睛。”
徐慶手中拋着一錠金子,嘖嘖感慨道。
“收起來!還沒到相州呢,財不外露。”看到徐慶把金子收起來,趙燦隨口道,“趙約是兩浙路廉訪使,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受他督察,他豈會沒錢?”
“我朝對官員又極爲寬待,就算犯下天大的事情無非流放罷了,故而導致這些官員個個肆意妄爲,貪污成風。”
“過分!”
徐慶憤憤不平道:“小郎君以後可不能成爲這樣的人,要做一個爲民着想的好官。”
“這是自然,我可是答應過馬武的,要當一個好官。”
趙燦笑道。
“小郎君,照你這麼說,那個逃跑的知州豈不是也不會有什麼處罰了?”張憲開口道,兩道濃眉高高豎起。
“趙知州?”
趙燦不屑一笑,淡淡道:“是啊,最多貶斥到縣城當官吧。”
“還能當官?”
張憲握緊拳頭,目光冷冽:“這個狗官拋棄杭州城逃跑,如此貪生怕死之輩居然只是貶斥?可惡,我朝真是對文官太好了。”
“難怪那些學子都想當文官,都不願意學武。”周豹甕聲甕氣開口道,語氣莫名有些惆悵。
”我若是遇到那趙知州,肯定一刀宰了他。“徐慶冷冷道,兇光畢露。
氣氛有些不對勁,
顯然這個話題勾起了衆人很多不好的情緒,並不認可朝廷這種特別優待的方式。
青苗貸,方臘起義,身丁錢,各種苛捐雜稅,
龐大的大宋王朝看似繁華,卻是已經搖搖欲墜,不得民心了,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燎原。
趙燦也有些沉默。
宣和二年,
宋朝這個文化,經濟,科技都處於巔峯的封建王朝,在搖搖晃晃奔行了一百多年後,即將走到命運的盡頭。
終宋一朝都無法解決的三冗兩積和重文輕武,終於掏空了北宋的心血,給予了他重重一擊。
作爲後世人,有時候趙燦一直在想,輝煌了數千年的華夏民族,爲何遲遲無法掙脫封建牢籠,在裏面苦苦輪迴,直到一次又一次被北方的遊牧異族踐踏。
野蠻終將毀滅文明,原因到底是什麼?
經歷了杭州城之行,趙燦對北宋官員又多了一份清晰的認識,
有別於章仿,
陳建,趙約,趙霆,三位執掌百萬人口杭州城的要員,都是徹頭徹尾的不合格官員,無非是誰比誰更爛一些罷了。
好色,不懂兵事,喫空餉的陳建,反而成爲了三人中最清廉,最有能力的一個人。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難道真應了那句話,水至清則無魚?
”未必.......“趙燦搖搖頭,後世許多優秀的制度已經證明,水至清,依然有魚,且都是肥碩的大魚。
究根結底,還是制度出了問題。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重文輕武啊........從宋朝開始,武官漸漸卑微,文官漸漸跋扈,過於偏袒文官引發了一系列問題,
也是從宋朝開始,一個個出身文官的權臣走上歷史舞臺,架空皇帝,壓制異黨,重農抑商,打壓海運,一次又一次的改變了華夏民族的命運。
入局破局,任重道遠啊。
趙燦嘆息一聲,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鄭重和堅毅之色。
再難又如何?
後世的自己千辛萬苦,白手起家,都能從一個普通人成爲身家數億的老總,穿越回北宋,依靠那麼多先知先覺,趙燦不信自己沒有辦法改變一切。
一億二千萬人口的宋朝啊!
文化,經濟,科技,都處於全世界巔峯,並且遠超其他國家的宋朝啊!
一個讓無數後人惋惜的朝代,真的真的,不該糟蹋於那些貪官污吏的手中,也不該異族踐踏,讓華夏再一次沉淪百年。
你們不好好珍惜,那就讓我來!
趙燦眼中漸漸迸發神采,不管擋在前面的是什麼,只要有人敢阻攔我,我就要剷除他,一路披荊斬棘,只要帶領華夏民族踏上世界之巔!
哪怕,這條道路註定血流成河,被世人所不理解!
........
衆人原路返回,準備穿過赤岸口,臨平鎮,找到船隻返回相州。
此時,
方臘亂軍已經徹底北上,進攻秀州去了,沿途盤查的方臘軍也都撤掉了,不知所蹤。
這讓趙燦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本來以爲亂軍還在盤查,把上次截獲的方臘軍衣服都帶上了,就是以防萬一,不過情況遠比預料中的好,這讓趙燦大大鬆了一口氣,
一行人腳力很快,大步奔向約定好的地點。
簌簌——
“誰?”路過一片樹林,張憲忽然大喝一聲,目光炯炯地望着路旁一處草叢,衆人紛紛拔出武器,緊張地望了過去。
酈瓊更是彎弓搭箭,隨時準備射擊。
“我.......是我.....自己人!”一道虛弱的聲音從草叢中傳出,緊接着,狼狽不堪的劉管事從草叢中連滾帶爬地鑽了出來,一臉訕笑地擡頭看着衆人。
“你?劉管事!?”
趙燦一怔,繼而冷笑:“劉管事不是坐船逃走了嗎?怎麼還在這裏迎接我們呢,我們可承受不起,快起來吧。”
“哈哈哈哈!”衆鏢師大笑,笑聲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我......我.......”
劉管事聽着趙燦的冷嘲熱諷,心裏連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可他顧不了那麼多了,噗通一聲當場跪下,瘋狂磕頭:
“趙掌櫃!我的趙掌櫃!你可要幫幫我啊,要是沒有你,我劉家就真的要完了啊!掌櫃不會放過我的!”
劉管事瘋狂磕頭,額頭都磕出鮮血了而不自知,
趙燦不耐煩地揮揮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是是是.......”劉管事不敢怠慢,急忙開口道,“我們的船隻在赤岸口附近擱淺了,結果遭遇了方臘亂軍,趙知州和小郎君都被抓走了,就我一個人逃了出來。”
“趙掌櫃,你可要幫幫我啊,需要什麼報酬,我劉家都可以答應,只要你能救出小郎君。”
“方臘亂軍?都抓走了?趙知州?”
趙燦眉頭一挑,對這個意外消息的信息量頗感詫異,他想了想,踢了劉管事一腳,沉聲道:
“仔細說來,一點細節都不要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