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雜物亂七八糟地堆積在地上，零零散散坐落着上百個帳篷，此刻正有數百方臘軍走來走去，像是在準備晚餐。
三三兩兩數十個方臘軍百無聊外地蹲在營地門口，個個垂頭喪氣，偶爾擡頭打量下四周，也是敷衍地很。
趙燦看到了一個熟人，方牛，之前駐紮在赤岸口方臘軍營地的百人隊隊長，
方牛此刻正懶洋洋地靠在一根木樁子上，眼神渙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想了想，
趙燦想到了一個辦法。
................
片刻，
趙燦等人穿着方臘軍衣服，神色大搖大擺地走向營地，隔着老遠就被方臘軍發現了，提醒給了方牛。
方牛眯着眼打量前方，直到趙燦走進來，臉上才忽然浮現驚喜：“方核桃兄弟！是你！”
“啊！方牛大哥！今天又是你值守呢！”
趙燦驚喜地看了一眼方牛，大大方方給了一個擁抱。
“是啊，哥哥命不好，又輪到值守了。”方牛苦笑，上下打量了一眼趙燦，羨慕道，“看弟弟臉色紅潤地很，怕是剛剛從哪裏享福回來吧？”
“唉！什麼享福，出去打探消息去了。”趙燦搖搖頭，故作皺眉。
方牛果然上道，急忙低聲道：“可有什麼消息？官軍追來了嗎？”
“是，我打探到朝廷派出的官軍正在南下，極有可能會跟我們在秀州遭遇。”
“真的？”方牛臉色大變，聲音都顫抖了，“有多少人啊？”
“大概十五萬左右吧！”趙燦撇撇嘴，隨口道。
“十五萬？”
方牛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喃喃道：“我們連數千官軍都只能埋伏，這十五萬大軍一旦南下，我們就敗了。”
“唉，誰知道了，煩死了，我去找我七哥了，看他怎麼說。”
趙燦揮揮手，帶着周豹等人大步往營地裏面走去，
方牛沒有阻攔，等到趙燦等人快消失在視線中了，方牛才如夢初醒，大喊道：“弟弟，晚些哥哥去找你喝酒，你可得賞臉啊。”
“好說好說，來七哥附近喊我名字就成。”趙燦頭也不回道。
“好。”
方牛歡喜地喊了一聲，像是搞定了什麼大事。
進了大營，
趙燦更加仔細地看清了方臘軍的虛實，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包裹放在地上，各類雜物亂七八糟地堆積在一起，
趙燦甚至看到一包帶血的金銀珠寶隨意地放在地上，附近還有一隻帶血的右手。
一些方臘軍在準備晚餐，淡淡的香味浸入鼻端，可更多的方臘軍卻是懶洋洋地躺在地上，毫無精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亂，
萎靡，
充滿了腐朽的氣息，
自從杭州城之戰失敗後，這隻剛剛起義數月的農民軍直接走向了滅亡的倒計時。
趙燦又掏出那根黑色頭巾紮了起來，走了幾步後，隨意抓起一個方臘軍，喝問道：“前幾日抓的那幾個俘虜呢？關在哪了？”
“隊長輕些，勒得慌。”方臘軍諂媚一笑，想了想，指向一個方向，“好像是關在哪了，隊長去看看。”
“好。”
趙燦隨手把方臘軍丟下，帶着周豹，橫行霸道地走了過去，沿途方臘軍紛紛避讓，不敢阻攔趙燦等人。
不多時，
趙燦帶着衆人來到了一片帳篷前，都不需要找人打探，趙燦一眼就看到了被綁在柱子上的劉元。
在劉元附近，趙知州一家老小也被綁在了柱子上，其中就有趙義這個副指揮使。
目光一掃，沒有發現女眷，
趙燦心中瞭然，自然知道這些女眷去哪了。
“小郎君，人找到了，現在動手嗎？”徐慶低聲道。
趙燦搖搖頭，低聲道：“晚些時候的，現在太顯眼的，先休息一下。”
“好....”
趙燦隨意找了個帳篷鑽了裏面，裏面正有三三兩兩的方臘軍在休息，冷不丁看到一個頭扎黑頭巾的方臘軍軍官走了進來，都是一愣。
“一羣憨貨，就知道躺在這裏休息，把爺爺我累得個夠嗆！”
趙燦大咧咧地坐在席子上，隨手指了一個方臘軍，喝道：“去！給我弄點喝的喫的來！”
被指到的方臘軍一愣，訕笑道：“隊長，現在營裏沒喫的了，方七佛首領說要統一分配。”
“煩死了！七哥怎麼連這個也要管，我趕了一天路累死我算了。”
趙燦不耐煩地抱怨了一聲，徑直躺下休息了，
其餘人有樣學樣，個個都是粗漢子，鞋子一脫，躺在席子上就睡了起來，與方臘軍沒多大區別。
帳篷內的方臘軍也沒有懷疑，只當有人過來擠一下，挪動了一下屁股又呼呼睡去了。
一衆人躺在席子上假寐，懷裏還死死抱着兵器，隨時暴起傷人。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
一個方臘軍悄悄摸向趙燦，正要探手卻被趙燦一把抓住，喝道：“幹什麼？”
“隊長，喫飯了。”方臘軍訕訕道，掙扎了一下沒掙脫，心想趙燦好大的力氣，看上去年紀輕輕，力氣倒是不小，難怪可以成爲軍官。
“喫飯？喫什麼飯？”趙燦煩躁地揮揮手，“你們去喫吧，我晚上要跟七哥單獨喫飯的，都是大魚大肉，誰稀罕你們這些湯湯水水。”
“是是是，小的得罪了。”方臘軍自討沒趣，尷尬地笑了笑走了。
帳篷內的其他方臘軍依次離開帳篷，很快就只剩下了趙燦等人。
又過了半個時辰，
喫完飯的方臘軍回來了，三三兩兩地躺在席子上，一邊摸着乾癟的肚子，一邊感慨這日子還不如他們早些在老家的時候呢。
趙燦估算着時間差不多了，大咧咧地起身，帶着兵器往外面走去，周豹等人跟上，身後一衆方臘軍羨慕地看着趙燦等人。
此時，
月朗星稀，偌大的營地已經陷入了安靜之中，
三三兩兩的方臘軍就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偶爾可見幾縷火光迸射，那是火堆漸漸熄滅的樣子。
趙燦帶着衆人徑直走向劉元被關押的地方，
腳步聲驚動了劉元，
他迷茫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六個彪形大漢往自己疾步走來，
劉元猛地一個哆嗦，驚恐地尖叫起來：“別打了！別打了！我真的沒有錢了，錢都給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別打我們了。”
劉元的尖叫聲，驚動了附近的趙知州等人，他們掃了一眼大步走來的趙燦等人，什麼都沒說，默默地低下了腦袋。
近了，
趙燦等人默默地站在劉元半個身子的距離，居高臨下，俯視着渾身哆嗦的劉元，
沒等劉元開口，
趙燦嘿嘿一笑，低沉道：“劉小郎君，又見面了。”
唰——
劉元猛地擡頭，目光死死地盯着趙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