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那道身影像姜歲歲時,他們才恍然大悟,那個正在哭喊的孩子有可能是小新。
他們沒聽過小新哭,一時都辨不出來是小新的聲音,也不足爲奇。
姜長財奔到姜歲歲面前,看到她懷裏的小新,喜極而泣:“小新,我是大伯啊。”
先前找人再擔心也沒有想到過要哭,現在孩子找到了,他倒是想哭了,他覺得自己柔弱了。
呂大志看到小新找回來了,他只一個勁的笑。
孩子找回來了就好,年紀大了,做爹孃的就見不得孩子離開父母這種場景,眼睛酸酸的。
姜長財想抱小新,小新卻緊抱姜歲歲不撒手,他也沒強搶。
姜歲歲抱着小新來到福雲酒樓,掌櫃的送上來一碗稀飯:“小公子可能餓了,喫點稀飯吧。”
這個小公子說的是小新。
姜歲歲看了一眼掌櫃的,什麼也沒說,掌櫃的說完那句話後,也什麼都沒說。
但大家都知道,在這個時候,一碗白稀飯,真的是很用心了。
姜長財趕緊接手任務,喂小新喫稀飯,呂大志把窩窩頭撕小塊,扔進稀飯裏泡軟給他喫。
單喫稀飯定是喫不飽的,當然要加點粗糧。
喂小新喫完一碗稀飯,半個窩窩頭,小新容在姜歲歲懷裏睡着了,睡夢中的他還一抽一抽的。
姜歲歲看着睡着的小新,對兩人說道:“回去吧。”
他們是知道人找着了,但家裏人不知道。
他們能在這裏停留一晚,家裏人定是要徹夜難眠,定是要早早回去,安他們的心。
姜長財和呂大志也正有這個意思。
他看向小五怔裏的小新:“我來抱吧,這孩子還是有點重的。”
姜歲歲也沒堅持非說要自己抱,但小新剛一離開她的懷抱,他就睜着紅紅的眼睛哭,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一雙手緊緊的抓着姜歲歲的衣服,哭的一抽一抽的,怪讓人可憐的,哭的姜長財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看着這可憐的孩子,姜歲歲就沒再讓姜長財伸手:“算了,我抱着吧,也沒幾步路,等到了紀軒那裏,就坐牛車,累不着。”
如此,也可。
姜歲歲沒和掌櫃的打招呼,抱着小新走人。
姜長財倒是和掌櫃的打了聲招呼,趕緊跟上往回走。
掌櫃的站在門口,看着快步離去的幾人,臉上的笑意加深幾分。
這個新東家好像和自己瞭解的有點不一樣,倒是有趣。
但哪怕如此,他也是二殿下的人。
天黑後,路上就看不到行人了,現在這個行情,出門在外很是危險,不宜在外面逗留,萬一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呢?
好在,姜歲歲一行人沒有遇到不好的事,順利來到路口。
草棚裏,一盞油燈堅強的孤立着,把正在看書的紀軒的身影,投在草棚上,顯的更加偉岸強壯。
聽到腳步聲,紀軒猛的回神,擡頭,看到來人後忙出了草棚子:“五爺!”
他不會再叫對方姜小五了,他會叫對方五爺。
不如放棄,把五爺放在心底最深處,看着她幸福,何嘗不是自己的一種幸福?
姜歲歲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夜裏燈暗,別看書,對眼睛不好。”
紀軒心暖暖的:“嗯,平常我是不看的,想着不是等五爺嗎,就正好看兩頁。”
其實剛纔他看的也不是書,而是在心中想着你。
但這句話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來,只放在心底最深處藏起來,直到帶進棺材的那一天。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青春年少初開,懵懂花開,而眼前的姑娘,就是他的花。
姜長財牽來牛車,姜歲歲抱着小新坐到牛車上,看向紀軒:“走了。”
紀軒雙手做揖:“五爺一路順風!”
姜歲歲微點頭沒出聲,牛輕緩緩移動,紀軒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影子,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好似從自己的生活裏消失不見。
心是疼的,但還好,他及時止損了,倒也不是很疼。
紀軒摸摸胸口,微微一笑:“挺好。”
沒有痛徹心扉,痛不欲身,他依然是他,是紀軒。
駕着牛車的姜長財笑了:“秀才和咱們就是不一樣,說話文縐縐的,還做揖,禮多性子也好。”
呂大志附和:“咱們家也有兩個讀書人。”
姜光照和姜四康就是讀書人,倒不像紀軒這樣禮多。
姜歲歲微笑道:“家裏人,不需要多禮。”
姜長財和呂大志微怔,笑了,確實是,家裏人不需要多禮,需要的是舒坦。
只有面對外人時,才需要行禮。
水泥路趕牛車,哪怕是夜裏,也平穩的很。
牛也被紀軒喂的飽飽的,一路溫順往桃花村而去。
還未到桃花村,姜歲歲遠遠的,就看到有人站在水井的亭子旁。
對方也看到了牛車,興奮的大喊:“五爺回來了!”
是女聲。
姜歲歲眉頭緊皺,夜裏出來迎接的應該是男人們纔對,怎麼是女人們?
一般迎夜歸人,都是家裏的男人們,女人們則在家裏,畢竟女人們膽小,黑夜中讓女人迎人回家,也是有幾分害怕的。
但現在,出聲的卻是女聲,這就有點不對勁。
姜歲歲暗咬牙,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但下一秒,她就聽到一道痛哭聲:“五爺,你可回來了啊……”
聲音拖長,哭聲悲切,這定是出事了?
姜長財和呂大志的心同時咯噔往下跳:“這是出事了?”
不待三人想完,許氏的聲音就夾雜在人羣中傳了過來:“小五,你回來了,小新找到了嗎?”
姜歲歲應她:“找到了,小新睡着了。”
許氏從人羣后面擠到前面來,迅速爬上牛車,自姜歲歲懷裏接過還睡着的小新,喜極而泣:“小新啊,我的兒啊!”
差一點,她就見不到小新了,她要怎麼向守業交待。
呂大志和姜長財跳下牛車,迎接的女人們,已經到了牛車旁,七嘴八舌:“五爺,出事了!”